第十章 尔虞我诈（1/2）

第十章 尔虞我诈

谢府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晨，谢婉君起床后，先带着侍女安宁去了老太君的住处，按照“晨昏定省”的规矩请安，顺便辞行。

“老夫人挂念平南侯府和咱们谢府多年的交情，昨夜辗转难寐，睡得迟了些，如今还没起身，怕是不方便亲自见郡主了！”老太君身边的宁姑姑一如既往地迎了出来，屈膝见了一礼，板着脸道：“郡主的心意，老奴一定会转告老夫人，不方便之处，还请郡主见谅！”

“宁姑姑不必多礼！”谢婉君甜甜一笑，轻轻颔首：“祖母身体为重，不需要为婉君一个小辈操劳，只是婉君远行在即，不便亲自向她老人家辞行，还请姑姑在祖母面前宽慰几句，莫让她老人家为婉君忧心。”

“郡主放心，您的心意，老奴定然代为转告！”对于谢婉君的反应，宁姑姑也习以为常了。

这对祖孙之间的关系一向如此，双方心照不宣的维持着面子上的慈爱和孝敬，却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就像是这每天的晨昏定省，老太君既不说免了，也不让谢婉君进屋，明摆着想仗着身为祖母的身份，倚老卖老，“欺压”一下晚辈，彰显一下自己在家中无与伦比的尊长身份。可是呢，她偏偏又不敢闹得太过，唯恐引来了帝后的不满，或者是承安王谢瑾之的报复。

而云阳郡主谢婉君倒也识趣，既然老太君要演戏，她也乐意配合三分，成全老人家的这点儿虚荣心。

不过，一旦老太君过界了，想要得寸进尺，更进一步了，也不需要她做什么，自会有看不过眼的人主动冒出头来，提醒老夫人一下，什么叫做“分寸”和“适可而止”。

比如说吧，顾皇后还在的时候，每逢节庆，中宫就时不时往谢府送牌匾。

牌匾上的题字，一律是称颂老夫人“慈爱晚辈”，“德行高尚”的赞语，摆明了就是要用一块块道德牌匾绑架老太君，告诫她，务必谨言慎行，不得怠慢府中的谢瑾之兄妹。

而顾皇后刚刚过世，谢瑾之即将离京，就要前往君城就藩的时候，国公府里也确有不少人心思涌动。可那时候，谢瑾之借着追查谋害顾皇后凶手的名义，在国公府内外来了一场大清洗，那些不敢出头的人也就罢了，凡是大着胆子跳将出来，意图折辱云阳郡主兄妹，向府里的其他主子表忠心的，都是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一下子，就让众人看明白了，在这个混乱的时节，识时务，明大势的人最安全。

从那时候起，外人或许看不明白，但宁姑姑和老太君却都看得分明，作为国公府的主人，谢思玄已经压制不住谢瑾之了。

这个之前一直被人忽视的异姓王，一向以被帝后庇护着，以及多病体弱的形象示人。那时候，国公府对他也只是面上恭敬，心里头却不以为然而已，只当他是个尊贵的摆设。

可突然之间，他出头主事，大开杀戒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病虎也是虎，到底改不了吃肉的本色，不是什么猫阿狗啊的宵小之辈，都能轻易折辱，欺凌的。

甚至那身为一家之主的谢思玄，碍于种种顾忌，也掌控不住这个还不到弱冠年纪的儿子了。

天知道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接掌了顾皇后的大部分势力，又攒下了一笔偌大的基业和家底，再加上他那深沉难测的纵横捭阖之术，以至于在镇国公府里，他谢瑾之想要对付的人，谁也保不住。

看着云阳郡主远去的身影，宁姑姑低低叹了一口气，转头回来房间，据说“还未起身”的；老太君其实已经起床了，正在侍婢的服侍下用早饭。

“老夫人，云阳郡主已经离开了！”宁姑姑这话说完，就见太老君蹙起了眉。

老太君周氏眯了眯眼，不咸不淡道：“哦，走了也好，难得清静！”

宁姑姑苦笑了一下，把涌到嘴边的劝说之言都咽了回去，低头道：“郡主请奴婢代她向您请安，顺便辞行！”

“知道了！”老太君眼神深沉了一瞬，随即道：“让人去通传咱们大姑娘一声，等用罢早饭，就随老身一起进宫！”

宁姑姑诧异道：“老夫人，家主昨日才吩咐下去，说是要将大姑娘禁足一个月。您现在这般做，会不会损了家主的威严？”

“大姑娘是老身的亲孙女，家主是老身的亲生儿子，都不是外人，哪里来了这许多顾忌？”老太君道：“德妃娘娘前些日子传话过来，说是想见见国公府里的娘家人！我寻思着，太子今年已经十五岁，是选太子妃的时候了！”

当今康宁帝只立过一个皇后，就是之前过世的顾君盈，在皇后之下，还有德、容、贤、淑四妃，分别出自四个国公府。

德妃出自镇国公府谢家，闺名谢思雅，是老太君的嫡亲幺女。

当朝皇后顾君盈并未和康宁帝诞育子嗣，因此，后宫中也就没有嫡出子女。

但庶出的子女却是不少，其中，德妃生下的二皇子楚子平天生灵骨纯澈，早慧聪颖，又颇为得皇后顾君盈喜欢，早在十年前，就被今上立为太子。

听见老太君吩咐，宁姑姑一怔，随后道：“老夫人，您是特意避开了郡主，有意带大姑娘入宫？”

如果云阳郡主和陈靖容的婚事成功退掉了，如果不顾虑顾皇后的身份，凭着谢婉君的尊贵身份，做个太子妃都没问题。

老太君慢慢点了点头，道：“国公府的确爵位尊荣，可族中并没有能陛下信重的朝廷重臣，兵权也都在承安王手里。对于那些皇子皇孙来说，云阳郡主就等于承安王的全力支持，加君城的十三万兵权，加顾皇后留下的第一巾帼将军威名。这般大的诱惑，就算是太子，即使明知道陛下会不喜，也会忍不住动心。要不然，为什么陛下宁肯让平南侯府三族夷灭，也不肯同意陈靖容的退婚呢？”

宁姑姑愕然：“难道德妃娘娘那里已经传出了风声，想求娶咱们国公府里的云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