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2）

后有人编《挂枝儿》，单说常燕熹这一节：

常燕熹，你的口舌比杀敌还利害！便是银针尖，篲麦芒，不信比你尖刻。蜂尾刺，蚊子嘴，全没你毒辣。就是能言的，被你说得哑；就是善辩的，被你说的呆，敞迎客的冯掌柜，也被你说得买罐子打了把，别提了！

冯chūn原要恼他，却恼倒了自个儿，抓住他的手背狠咬一口，感觉他的胳臂松了，迅速站起往后退，把鬓边散发捊至耳后，打量着常燕熹，有些不敢置信，若不是他一如从前的相貌，言谈举止简直换了个人。她瞟到桌上的银票，两人胡闹半天，竟忘了把它收起。

厚起脸皮伸手去拿，常燕熹持壶倒酒一饮而尽，又道：“借你银子也不是白借。”

冯chūn早晓得没这么便当，听他继续说：“期限半年内连本带利还清。”

半年内？！这不是要她命么！只得求道：“能否再宽限些时日！”

茶馆勉qiáng维持生活，小妹看病吃药、二弟进学科考，吃穿用度节减着仍很艰难。

常燕熹捏着酒盏，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忽然开口：“我后日要带兵去扬州平定寇乱，身边缺个侍候人，你若肯跟随，可减去三十两。”

冯chūn立显商人本色：“舟车劳顿不提，那可是拎着一条命去，三十两太少，要减四十两。”

“二十两！”常燕熹提醒她：“再和我讨价还价，二十两都无！”又道：“我也并非就非你不可。”

“我要回去和阿弟商量再答复你。”冯chūn把银票揣进袖笼。

常燕熹皱眉没再多话，只挥挥手让她离去。

脚步声窸窣渐没了声响，房内重又安静下来，他一盏接着一盏吃酒，却没醉意，眼底愈发清明，窗外一阵狂风过，雷电jiāo加，灯火明灭，隐隐听得唐管事在吩咐仆子关窗，bào雨将至。

常燕熹站起欲回房歇息，有什么轻飘飘的从他身上落下，抬手攥住，是一块天青撮穗的乌燕穿柳汗巾子。不会有旁人，是冯chūn方才不慎丢了的。

他躺在chuáng里睡不着，把那汗巾子拈着角竖在眼面前看了半晌，又覆在面上，一丝丝清甜的香味在鼻息间萦绕，这汗巾子有她的汗渍、亦有泪痕。忽然听得卷帘声，抬手抹下汗巾子望去，扭身而入是个妖娆的妇人，待走近了还道何人，竟是冯chūn。

“你不归去，又返回作甚？怕是风骤雨急断了去路？也得受着，我这里容不得你！”他冷漠地驱撵。

那冯chūn似没听见，抿嘴儿笑：“燕郎，你还我的汗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