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情人 皇上来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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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身边私库里有不少鲜亮的首饰头面,她自觉年纪上来了,总不好再戴出来了。
从前静妃做皇后的时候,太后就赏赐过静妃许多首饰。只可惜那孩子不争气,辜负了她的期望。含璋嫁到宫中后,太后疼爱她,也喜爱含璋乖巧懂事,关键时刻又比静妃聪明出色,这样的漂亮小囡囡,太后自然是更多疼爱些的。苏茉尔说,私库鲜亮的首饰都快翻出来给小囡囡了,太后还嫌不够呢。她这里的东西,将来大概都是要给小囡囡的。瞧着小囡囡把新近送去的金簪戴上好了,太后很高兴,只是碍着吴克善和阿如娜在这里,这高兴的模样不好露出来,可眼睛里都是对含璋温柔的疼爱。太后招招手,叫含璋:“含含过来。到我身边来。”含璋依言,慢慢走过去,被太后牵着坐下了。含璋一进来就瞧见了,慈宁宫暖阁里灯火如昼,吴克善坐在旁边,太后端坐在主位上,阿如娜没有起身,在底下跪着。她走过去,被太后揽在怀里坐着,阿如娜抬眸望着她,眼神中不再是从前那样安静如古井般的目光,而是一种尖锐的不加掩饰的敌意。是陌生的疏离与冷淡。眼底还藏着隐隐的不甘。太后没有注意到阿如娜的目光,阿如娜也很快低下了头,又是先前那副驯顺的模样。太后轻轻搂着含璋,安慰她:“含含,别怕。有我呢。”太后可是瞧见了的。吴克善看着含璋的神情不大好,尽管没有失了分寸,但那个眼神,着实是不像看着晚辈的眼神。吴克善非要将含璋请来,太后其实并不愿意,但这位卓礼克图亲王自作主张,太后拦不住,只好把人护在身边了。小囡囡来是来了,太后可没打算让小囡囡自己出头。太后轻轻拍了拍含璋的手背,示意她别怕,也示意她先别开口。含璋轻轻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了。含璋方才还在想呢,想太后还会不会护着她,结果太后还是一样的待她好,一样的护着她,生怕她被吴克善给欺负了。她心里涌动着酸胀的感动,原本就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有些心绪起伏,这会儿看见太后一如既往的揣着关爱回护的态度保护着她。含璋心里酸酸,又觉得幸福,又有点想哭。太后以前说,不会不高兴她在福临处的得宠。可面对着福临对她的独宠,太后还接受的这样良好,又表现的这样通融情理,甚至一句不字都没有说过。实是出乎含璋意料之外了。当着吴克善和阿如娜的面,可不好眼圈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会被他们认为是示弱的。太后瞧着安抚好了小囡囡,又望了望小囡囡漂亮清澈的眼眸,然后才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阿如娜。太后的目光冷硬了许多:“你方才在外头跪着,说反正你是要出宫了的,到我这里来,是要为满宫妃嫔讨个公道。”“你想讨什么公道?”阿如娜垂眸道:“皇后娘娘不能如此霸占着皇上。”见小女儿直接就说了。吴克善心里赞了一声好样的。小女儿没有逆,要是女儿不成了,他再出面就是了。反正他是绝不可能让女儿出宫的。他接到女儿的心,赶到京城来,此时见了女儿的面,心里也是看出来了,女儿也不是真心想要出宫的。她这是以退为进。如此,吴克善倒也放心了许多。“霸占?”太后轻轻笑了,“皇上如今已经亲政了,他有手有脚,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的含含这么柔弱,怎么霸占皇上?怎么阻拦皇上?”“你难道没见到,从前压制过皇上的多尔衮是如何被清算的吗?皇上这个性子,你从小也是见过的。你觉得,有人能控制得住皇上吗?”“皇上只要皇后,不要你们。那是你们没本事,留不住皇上的心,也留不住皇上的人。”太后没什么可忌讳的。当年那被多尔衮压制的往事,是他们母子一同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拿出,这话阿如娜却不敢接,也不敢提及多尔衮。太后这话,就像是一个个连续的耳光,重重的打在阿如娜的脸上,身上。让她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将手掌扣在地砖上,硬生生的倔强的跪在那里。阿如娜说:“奴才从未想过要独占皇上。宫里的姐妹们,也自知不及皇后娘娘,无法笼络皇上的心。”“她们只是想,偶尔能得到皇上的垂怜。能尽到做嫔妃的职责,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皇上不是只有皇后一人,皇上拥有着后宫众多妃嫔,总不能个个都不如意的。”“她们只是想?”太后的目光锋利如雪,笼罩在阿如娜的身上,“难道你不想么?”“你不是真的想出宫。不过是想用这个法子,“你私底下联络后宫嫔妃,找过好几个以前承宠过的庶妃,甚至还有大阿哥二阿哥的生母,除了你姐姐,还有佟妃,你想要拉着她们一起来慈宁宫跪着,你想逼宫么?想用这样的法子来获取恩宠?”“可你这样,皇上只会越恨你,越讨厌你们。越不会接近你们。”大约是太后的话,太过于冷酷和不留情面,暖阁里只有太后和含璋,还有吴克善以及苏茉尔在。阿如娜年纪还是小,哪怕是豁出去了,听见太后这样的话,她仍然觉得无地自容,私底下进行的事情被当面说破,她羞愤交加,立时就哭了。可她不能哭出声来,不肯示弱,只能咬着牙默默流泪。含璋看着阿如娜。心里想,原来她们还在背地里有过这样的动作。她猜对了,阿如娜是不想出宫的。搞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争宠。几个庶妃和佟妃她们不搅和进来是对的。要不然这个事,还真就过不去了。也是她们懂事,知道这么干是没用的。吴克善在旁边听着,心想小女儿没有反驳皇太后的话,那就说明小女儿确实是不想出宫的。吴克善也不想小女儿出宫,这倒是叫他放下了一颗心。可瞧见阿如娜哭,吴克善又心疼。吴克善想叫阿如娜起来,被太后瞧了一眼后,吴克善下意识的有些不敢,可太后的话,又令他颇为恼怒,干脆心一横,过去亲自将阿如娜扶起来。口中还道:“嫔妃们这不是也没了指望没了办法么。太后娘娘不为她们做主,她们若再不为自己打算些,将来这日子又怎么办呢?”“如今,又不是逼着皇上去杀人。阿如娜的年岁到了,她是皇上的嫔妃,难道还不该侍寝么?太后,我是不会带着她回科尔沁的。可是她这个样子,我又怎么能放心呢?又不是要皇上宠爱她,不过是几分垂怜罢了,怎么就这样难呢?”苏茉尔想去拦着,终究是没拦住,吴克善把心里压抑许久的话说出来了。可下一瞬瞧见太后的神色,吴克善却又有些心虚。只是强自支撑,不肯叫人看出来罢了。他再不为女儿出头,就没有人为女儿出头了。太后对这个哥哥,是真的有些失望了。她没有计较吴克善擅自将阿如娜扶起来的过错,只是她的目光又冷了些,看向父女俩的眼神中,很少再能窥见同出科尔沁的亲情了。里面蕴蓄的,是天家的威严。“王爷是忘记了,王爷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和逼着皇上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太后轻声说,“大清如今已经入关了,不再是从前的后金国主,王爷敢指着福临的鼻子,将这些话说与他听吗?你是在替你的宝贝女儿邀宠。”“怎么,若要到了几分垂怜,下一步,是不是还想要孩子?要皇子?要财帛地位,要控制大清?王爷难道想做第二个多尔衮,第二个摄政王么?”这话就太重了。想起福临的手段,吴克善终于是感到了丝丝的凉意。布木巴做皇后的时候,他没少仗着舅舅的尊威,扒拉着福临,打量着福临年纪小,想要福临对他的布木巴百依百顺的。可是布木巴实在是不争气,废后也是没办法的事。横竖新皇后还是科尔沁的格格,吴克善也就妥协了。可这一年多瞧着皇上的手段,瞧着紫禁城里的动向,再加上往日福临也并不是那样的遵服管教,吴克善心里其实很明白,如今再也不可能任由任何人去摆布大清的皇上了。他还是惜命的。蒙古、乃至于科尔沁,也都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的,并不愿意和皇上闹翻。也不想做什么大清的摄政王。况且吴克善的脑子也还是清醒的,哪怕他是一片爱女之心,却也明白,和女儿比起来,显然是蒙古,是科尔沁的一切更为重要。要知道,他的儿子已经长成了。他的弟弟更是十分的优秀。更有个新皇后的父亲,他的侄儿绰尔济。这皇后的父亲赐爵封王,并不是没有先例的。而科尔沁左翼旗只需要一个领旗者。这个人,并不一定是他的。也可以是别人。不过是皇上一道旨意的事情。当初废后时,吴克善心中的计较,此时并非是毫无用处的。太后这样一说,吴克善就不说话了。阿如娜低低喊了一声父王,吴克善心下一叹,替女儿擦眼泪,却并不答话了。阿如娜心中凄苦,十话了。她心中激愤,反而将眼泪忍回去了。阿如娜不曾大哭大闹,只是从吴克善的怀抱中走出来,重新跪在太后和含璋的面前。这一次,她不曾垂首低眉,而是直直的挺着脊背,阴郁裹挟着恨意的目光径直看向太后身边的含璋。她说:“皇后娘娘,您深得皇上恩宠。六宫之中,无人可以越过您。皇上满心满眼都是您。再也不会多看我等一眼了。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可是皇后娘娘正位中宫,垂范天下,为后宫嫔妃之表率。难道不该贤良淑德,劝皇上对后宫雨露均沾吗?我们这些人,是不得皇上恩宠垂爱,娘娘没有入宫时,总还有几分垂怜的。娘娘入宫后,却什么都没了。”“您已经有了恩宠与地位,占尽了一切的好处,为什么还要抢夺臣妾们仅有的一点念想呢?”阿如娜甚至看向了太后,“姑母,我们的这一份深宫中的苦楚,难道姑母没有经历过,难道姑母会不懂得吗?为什么对于这样占尽了皇上宠爱的女子,姑母还要这样维护关爱?”她话还没有说完,吴克善生怕阿如娜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把太后当年的事情全给抖落出来了。那可真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吴克善把阿如娜的嘴给捂住了。再抬眸,果见太后面上一片冰冷之色。太后说:“你放肆。”只这个字,吴克善脊背之上,出了一层的冷汗。这亮如白昼的慈宁宫暖阁中,太后与含璋坐在那里,同是大清最尊贵的女子,太后面带冷意,含璋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面色平和安宁。哪怕是阿如娜指责她不贤惠,含璋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的。苏茉尔在旁边暗暗瞧了,都在心里暗暗称赞皇后娘娘的好气度。可谁也不知道的是,含璋不是真安宁,她挂在脸上的面具都快要有裂开的迹象了。太后起先叫她不必理会,太后自会解决。含璋自然听太后的,看太后与吴克善和阿如娜说话。可听着听着,含璋就察觉到她的身体有那么一些些的不对劲了。先前不是腰酸么。来的时候坐下来,腰酸稍稍缓解了些,但还是没有好。随着他们对峙的深入,含璋这边不仅开始腰酸了,这小肚子也开始疼了。就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九成九是要话。因为她很努力在忍着了。她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不敢乱动,甚至不能开口说话。因为哪怕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甚至仅仅只是张开嘴开始说话,含璋都觉得那里会瞬间一泻千里,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她衣裳里头可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她怎么能弄脏了额娘垫在主位上的褥子呢?于是她僵硬着身子,没有任何多余神情和情绪的模样,淡淡的看着吴克善和阿如娜作妖。太后的注意力在底下已经同阿如娜一起跪下了的吴克善身上,她没有注意到含璋的不对劲。她只是把她疼爱的小囡囡往怀里抱了一下,然后就看着阿如娜说:“你姐姐当初,也是闹着要回科尔沁去。她不能接受被废为静妃,别居侧宫。你那时候还小,大约是不知道的。她应当也没有同你说过。”“我和她说,大清从没有蒙妃活着回到蒙古的先例。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如果她一定要回去。我可以答应她,但是,她此生都还是皇帝的妃子。她不可以侮辱皇上,不可以侮辱大清。”“所以,我允诺她,待她病逝后,可以容许她的魂魄回去科尔沁看一看。但是她的人,要葬在大清帝陵的妃园寝中。”“病逝?”阿如娜喃喃道。太后淡淡一笑:“是啊。病逝。宫里头没有这样的事。但不代表一定就没有。对于那些不听话的人,企图挑战皇帝的人,是可以让他‘病逝’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病了,又有谁会计较呢?”“阿如娜,你也想要这个‘病逝’的恩典吗?”父女俩都想活,都想要活得更好。没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欲.望’去死的。一杯鸩酒饮下,黄土一抔,就什么都没有了。阿如娜瑟缩在吴克善的怀里,不再说话了。太后道:“苏茉尔,送阿如娜回侧宫。不许她再出来了。送卓礼克图亲王出宫。”宫门已经下钥了。但这并没有什么的,太后懿旨,卓礼克图亲王今夜是一定要出宫的。宫里不许他留宿了。太后把人都解决了,再回头一瞧怀里的小囡囡,却见小囡囡眼睛都红透了,眼眶里全是眼泪,泫然欲泣的模样,太后一下子就心疼了。“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吓着了么?”太后把含璋搂在怀里,“含含别怕。我是吓唬他们的。不是真的要弄死他们。这事儿跟咱们含含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怕了啊。”含璋僵硬着身子,却终于哭了出来:“额娘,我不是怕。我是肚子疼。坐垫被我弄脏了。怎么办呀。”她很认真的在忍着,结果太后将她那样一搂,直接整个前功尽弃。如今这个时节,衣裳穿的并不多,含璋每回月信的量还是有些的,尤其是头一两天的时候。若不吃凉的,就很是可观了。就他们说话这一会儿功夫,含璋都感觉到衣裳湿透了。那底下的坐垫还能幸免么?含璋心里头又是害羞又是难堪,终于是忍不住在阿如娜父女走了之后,哭了出来。太后弄清了原委,忙叫了墨兰墨心进来服侍,还抱着含璋安慰她:“没事儿没事儿的含含。我是怕你吓着了。你没被吓着,那不是很好么。”“至于这个,不要紧的。我又不会责怪你。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是不是?别自责了啊乖乖。好孩子。”太后哄着含璋,就跟哄小孩子似的。太后这儿什么都齐全,哪怕太后没有了,这样的东西也还是有的。而且是崭新的。墨兰墨心伺候着含璋用上了。外头预备了热水送来,含璋将衣裳换下了,太后也没让墨兰墨心回坤宁宫去取,直接就在慈宁宫取了新衣给含璋换上了。含璋被安置在暖阁内室的暖榻上,太后也在身边抱着她陪着她。太后喜欢给含璋衣裳首饰,许多新鲜料子觉得好看,每月都会给含璋做新衣裳穿。这个月的一批是刚做好的,即刻就给含璋里里外外都穿上了。苏茉尔办完了差事回了这事儿,心里怜爱了皇后娘娘一回,也到内室来瞧含璋了。那个脏了的坐垫,太后原本是命宫人拿下去的。墨兰墨心知道自家主子的习惯,就悄悄与苏茉尔说了,苏茉尔倒是有些惊讶,过后还是依着含璋的心思,叫墨兰墨心拿下去,她们自个儿清洗去了。墨兰墨心没在跟前伺候着,太后问了,才从苏茉尔口中得知原委。她含笑瞧着含璋:“你这孩子,也太小心了些。还说你不怕的。怎么入宫快半年了,还怕这个呢?”太后是想,主子的东西,能有什么怕被奴才们瞧见的?奴才们不就是伺候主子的么。“含含,做主子的,是永远都不会有错处的。”太后怜爱的握着含璋的手。含璋也不知道怎么跟太后解释**这回事。想了想,她才红着脸说:“额娘,我不是怕。我就是,有点害羞。”太后就笑了,伸手摸了摸含璋的头:“你是个好孩子呢。”被太后这样用疼爱宠溺的语气说话,含璋眼圈又有点红,太后不许她再哭了。她倒是没有再哭了,却轻轻抱住太后的胳膊,用依恋的目光看着太后,轻声说:“额娘,你真的好像我的亲娘呀。”你就像我的妈妈一样,对我那么那么的好。可是,我却很怕会让你失望。也很怕有一日,你会不再疼爱我,用那样失望的目光看着我,觉得我没有做到你心目中好孩子的标准。“太后真的觉得我是个好孩子么?”含璋默默的望着太后,“如今外面都在说,我一点也不好。我都知道的。”“他们都是一个意思,皇上独宠我。这不好。”太后目光温柔:“你是怕我不高兴?”含璋轻轻嗯了一声。太后就笑了,她爱怜的抚了抚含璋放下来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也别听他们的,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皇上喜欢你,只宠爱你,这难道还不好么?我看你每日都高高兴兴的,这就很好啊。”“我,”含璋轻轻抿了抿唇,“我不是很明白。”太后亲昵将含璋抱在怀里:“好孩子这么诚实呢。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地方。其实我心里,也是拿你当做亲女儿般疼爱的。”“别听他们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以他们的心思来揣度我的。或者从前,我还有想叫皇上不必偏爱的心思。如今是尽数都没有了。”“我啊,只想让皇上高兴些。过去那些年,他不高兴的时候太多了。如今好不容易能高兴一些,我是他的额娘啊,怎么能跟着他们那些人一起算计他呢?”“你是皇后,福临多爱你,只爱你,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如今也有几个孩子了。孩子们都在宫里养的好好的,什么病痛都没有。自你,你是咱们的小福星呢。”含璋没想到太后这么通情达理。可叫太后这一番话说的,她心中担忧倒是消散了许多。她身上没什么力气,却很贪恋太后温暖的怀抱:“额娘你真好。”太后笑起来:“你也很好啊。”太后瞧着小囡囡眉宇间放平了许多,小小年纪也不知哪她的不好。那些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当初静妃那个鬼样子,外头可没有这么多的闲言碎语。太后眼底淌过一抹暗色,是看她久不出手就心思活泛了么。太后心里发狠,却对小囡囡和颜悦色地嘱咐:“今儿就别回去了。不必动:“主子,皇后娘娘,皇上今儿还要在内院忙到夜里都不能回来么。要不是打听准了他不回来,那边也不至于敢父女一起闹进皇后娘娘月信几句话就走的。”“也是晚膳都没用呢。给内院几位老大人趁空上了膳食,皇上自个儿先用了。就瞅着空儿过来了。”“主子是知道的,皇后娘娘的事儿,可瞒不住皇上的。或者亲王与博尔济吉特妃的事儿,皇上心里不在意呢。可事关皇后,皇上就不许了的。”苏茉尔后面这话是打趣,却也是实话。如今这满宫里,就是慈宁宫这儿,但凡有皇后的消息,也是不许瞒着的。福临看含璋,就像看着自个儿眼珠子那么紧,那么严实。太后瞧了一眼脸红红的小囡囡,笑道:“行了,叫皇上进话儿。”有情人。含璋的脸红红的。在瞧见福临大步走进来后,这位皇上就跟没看见太后在这儿坐着似的,直接过来握住她的手,攥着指尖亲了一下。用一种柔情又爱怜的目光望着她问她疼不疼,含璋就遭不住了。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再亲亲的。她不得不攥着他的衣袖,热着脸提醒他:“皇上,额娘还在呢。”太后身边私库里有不少鲜亮的首饰头面,她自觉年纪上来了,总不好再戴出来了。从前静妃做皇后的时候,太后就赏赐过静妃许多首饰。只可惜那孩子不争气,辜负了她的期望。含璋嫁到宫中后,太后疼爱她,也喜爱含璋乖巧懂事,关键时刻又比静妃聪明出色,这样的漂亮小囡囡,太后自然是更多疼爱些的。苏茉尔说,私库鲜亮的首饰都快翻出来给小囡囡了,太后还嫌不够呢。她这里的东西,将来大概都是要给小囡囡的。瞧着小囡囡把新近送去的金簪戴上好了,太后很高兴,只是碍着吴克善和阿如娜在这里,这高兴的模样不好露出来,可眼睛里都是对含璋温柔的疼爱。太后招招手,叫含璋:“含含过来。到我身边来。”含璋依言,慢慢走过去,被太后牵着坐下了。含璋一进来就瞧见了,慈宁宫暖阁里灯火如昼,吴克善坐在旁边,太后端坐在主位上,阿如娜没有起身,在底下跪着。她走过去,被太后揽在怀里坐着,阿如娜抬眸望着她,眼神中不再是从前那样安静如古井般的目光,而是一种尖锐的不加掩饰的敌意。是陌生的疏离与冷淡。眼底还藏着隐隐的不甘。太后没有注意到阿如娜的目光,阿如娜也很快低下了头,又是先前那副驯顺的模样。太后轻轻搂着含璋,安慰她:“含含,别怕。有我呢。”太后可是瞧见了的。吴克善看着含璋的神情不大好,尽管没有失了分寸,但那个眼神,着实是不像看着晚辈的眼神。吴克善非要将含璋请来,太后其实并不愿意,但这位卓礼克图亲王自作主张,太后拦不住,只好把人护在身边了。小囡囡来是来了,太后可没打算让小囡囡自己出头。太后轻轻拍了拍含璋的手背,示意她别怕,也示意她先别开口。含璋轻轻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了。含璋方才还在想呢,想太后还会不会护着她,结果太后还是一样的待她好,一样的护着她,生怕她被吴克善给欺负了。她心里涌动着酸胀的感动,原本就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有些心绪起伏,这会儿看见太后一如既往的揣着关爱回护的态度保护着她。含璋心里酸酸,又觉得幸福,又有点想哭。太后以前说,不会不高兴她在福临处的得宠。可面对着福临对她的独宠,太后还接受的这样良好,又表现的这样通融情理,甚至一句不字都没有说过。实是出乎含璋意料之外了。当着吴克善和阿如娜的面,可不好眼圈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会被他们认为是示弱的。太后瞧着安抚好了小囡囡,又望了望小囡囡漂亮清澈的眼眸,然后才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阿如娜。太后的目光冷硬了许多:“你方才在外头跪着,说反正你是要出宫了的,到我这里来,是要为满宫妃嫔讨个公道。”“你想讨什么公道?”阿如娜垂眸道:“皇后娘娘不能如此霸占着皇上。”见小女儿直接就说了。吴克善心里赞了一声好样的。小女儿没有逆,要是女儿不成了,他再出面就是了。反正他是绝不可能让女儿出宫的。他接到女儿的心,赶到京城来,此时见了女儿的面,心里也是看出来了,女儿也不是真心想要出宫的。她这是以退为进。如此,吴克善倒也放心了许多。“霸占?”太后轻轻笑了,“皇上如今已经亲政了,他有手有脚,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的含含这么柔弱,怎么霸占皇上?怎么阻拦皇上?”“你难道没见到,从前压制过皇上的多尔衮是如何被清算的吗?皇上这个性子,你从小也是见过的。你觉得,有人能控制得住皇上吗?”“皇上只要皇后,不要你们。那是你们没本事,留不住皇上的心,也留不住皇上的人。”太后没什么可忌讳的。当年那被多尔衮压制的往事,是他们母子一同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拿出,这话阿如娜却不敢接,也不敢提及多尔衮。太后这话,就像是一个个连续的耳光,重重的打在阿如娜的脸上,身上。让她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将手掌扣在地砖上,硬生生的倔强的跪在那里。阿如娜说:“奴才从未想过要独占皇上。宫里的姐妹们,也自知不及皇后娘娘,无法笼络皇上的心。”“她们只是想,偶尔能得到皇上的垂怜。能尽到做嫔妃的职责,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皇上不是只有皇后一人,皇上拥有着后宫众多妃嫔,总不能个个都不如意的。”“她们只是想?”太后的目光锋利如雪,笼罩在阿如娜的身上,“难道你不想么?”“你不是真的想出宫。不过是想用这个法子,“你私底下联络后宫嫔妃,找过好几个以前承宠过的庶妃,甚至还有大阿哥二阿哥的生母,除了你姐姐,还有佟妃,你想要拉着她们一起来慈宁宫跪着,你想逼宫么?想用这样的法子来获取恩宠?”“可你这样,皇上只会越恨你,越讨厌你们。越不会接近你们。”大约是太后的话,太过于冷酷和不留情面,暖阁里只有太后和含璋,还有吴克善以及苏茉尔在。阿如娜年纪还是小,哪怕是豁出去了,听见太后这样的话,她仍然觉得无地自容,私底下进行的事情被当面说破,她羞愤交加,立时就哭了。可她不能哭出声来,不肯示弱,只能咬着牙默默流泪。含璋看着阿如娜。心里想,原来她们还在背地里有过这样的动作。她猜对了,阿如娜是不想出宫的。搞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争宠。几个庶妃和佟妃她们不搅和进来是对的。要不然这个事,还真就过不去了。也是她们懂事,知道这么干是没用的。吴克善在旁边听着,心想小女儿没有反驳皇太后的话,那就说明小女儿确实是不想出宫的。吴克善也不想小女儿出宫,这倒是叫他放下了一颗心。可瞧见阿如娜哭,吴克善又心疼。吴克善想叫阿如娜起来,被太后瞧了一眼后,吴克善下意识的有些不敢,可太后的话,又令他颇为恼怒,干脆心一横,过去亲自将阿如娜扶起来。口中还道:“嫔妃们这不是也没了指望没了办法么。太后娘娘不为她们做主,她们若再不为自己打算些,将来这日子又怎么办呢?”“如今,又不是逼着皇上去杀人。阿如娜的年岁到了,她是皇上的嫔妃,难道还不该侍寝么?太后,我是不会带着她回科尔沁的。可是她这个样子,我又怎么能放心呢?又不是要皇上宠爱她,不过是几分垂怜罢了,怎么就这样难呢?”苏茉尔想去拦着,终究是没拦住,吴克善把心里压抑许久的话说出来了。可下一瞬瞧见太后的神色,吴克善却又有些心虚。只是强自支撑,不肯叫人看出来罢了。他再不为女儿出头,就没有人为女儿出头了。太后对这个哥哥,是真的有些失望了。她没有计较吴克善擅自将阿如娜扶起来的过错,只是她的目光又冷了些,看向父女俩的眼神中,很少再能窥见同出科尔沁的亲情了。里面蕴蓄的,是天家的威严。“王爷是忘记了,王爷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和逼着皇上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太后轻声说,“大清如今已经入关了,不再是从前的后金国主,王爷敢指着福临的鼻子,将这些话说与他听吗?你是在替你的宝贝女儿邀宠。”“怎么,若要到了几分垂怜,下一步,是不是还想要孩子?要皇子?要财帛地位,要控制大清?王爷难道想做第二个多尔衮,第二个摄政王么?”这话就太重了。想起福临的手段,吴克善终于是感到了丝丝的凉意。布木巴做皇后的时候,他没少仗着舅舅的尊威,扒拉着福临,打量着福临年纪小,想要福临对他的布木巴百依百顺的。可是布木巴实在是不争气,废后也是没办法的事。横竖新皇后还是科尔沁的格格,吴克善也就妥协了。可这一年多瞧着皇上的手段,瞧着紫禁城里的动向,再加上往日福临也并不是那样的遵服管教,吴克善心里其实很明白,如今再也不可能任由任何人去摆布大清的皇上了。他还是惜命的。蒙古、乃至于科尔沁,也都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的,并不愿意和皇上闹翻。也不想做什么大清的摄政王。况且吴克善的脑子也还是清醒的,哪怕他是一片爱女之心,却也明白,和女儿比起来,显然是蒙古,是科尔沁的一切更为重要。要知道,他的儿子已经长成了。他的弟弟更是十分的优秀。更有个新皇后的父亲,他的侄儿绰尔济。这皇后的父亲赐爵封王,并不是没有先例的。而科尔沁左翼旗只需要一个领旗者。这个人,并不一定是他的。也可以是别人。不过是皇上一道旨意的事情。当初废后时,吴克善心中的计较,此时并非是毫无用处的。太后这样一说,吴克善就不说话了。阿如娜低低喊了一声父王,吴克善心下一叹,替女儿擦眼泪,却并不答话了。阿如娜心中凄苦,十话了。她心中激愤,反而将眼泪忍回去了。阿如娜不曾大哭大闹,只是从吴克善的怀抱中走出来,重新跪在太后和含璋的面前。这一次,她不曾垂首低眉,而是直直的挺着脊背,阴郁裹挟着恨意的目光径直看向太后身边的含璋。她说:“皇后娘娘,您深得皇上恩宠。六宫之中,无人可以越过您。皇上满心满眼都是您。再也不会多看我等一眼了。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可是皇后娘娘正位中宫,垂范天下,为后宫嫔妃之表率。难道不该贤良淑德,劝皇上对后宫雨露均沾吗?我们这些人,是不得皇上恩宠垂爱,娘娘没有入宫时,总还有几分垂怜的。娘娘入宫后,却什么都没了。”“您已经有了恩宠与地位,占尽了一切的好处,为什么还要抢夺臣妾们仅有的一点念想呢?”阿如娜甚至看向了太后,“姑母,我们的这一份深宫中的苦楚,难道姑母没有经历过,难道姑母会不懂得吗?为什么对于这样占尽了皇上宠爱的女子,姑母还要这样维护关爱?”她话还没有说完,吴克善生怕阿如娜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把太后当年的事情全给抖落出来了。那可真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吴克善把阿如娜的嘴给捂住了。再抬眸,果见太后面上一片冰冷之色。太后说:“你放肆。”只这个字,吴克善脊背之上,出了一层的冷汗。这亮如白昼的慈宁宫暖阁中,太后与含璋坐在那里,同是大清最尊贵的女子,太后面带冷意,含璋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面色平和安宁。哪怕是阿如娜指责她不贤惠,含璋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的。苏茉尔在旁边暗暗瞧了,都在心里暗暗称赞皇后娘娘的好气度。可谁也不知道的是,含璋不是真安宁,她挂在脸上的面具都快要有裂开的迹象了。太后起先叫她不必理会,太后自会解决。含璋自然听太后的,看太后与吴克善和阿如娜说话。可听着听着,含璋就察觉到她的身体有那么一些些的不对劲了。先前不是腰酸么。来的时候坐下来,腰酸稍稍缓解了些,但还是没有好。随着他们对峙的深入,含璋这边不仅开始腰酸了,这小肚子也开始疼了。就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九成九是要话。因为她很努力在忍着了。她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不敢乱动,甚至不能开口说话。因为哪怕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甚至仅仅只是张开嘴开始说话,含璋都觉得那里会瞬间一泻千里,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她衣裳里头可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她怎么能弄脏了额娘垫在主位上的褥子呢?于是她僵硬着身子,没有任何多余神情和情绪的模样,淡淡的看着吴克善和阿如娜作妖。太后的注意力在底下已经同阿如娜一起跪下了的吴克善身上,她没有注意到含璋的不对劲。她只是把她疼爱的小囡囡往怀里抱了一下,然后就看着阿如娜说:“你姐姐当初,也是闹着要回科尔沁去。她不能接受被废为静妃,别居侧宫。你那时候还小,大约是不知道的。她应当也没有同你说过。”“我和她说,大清从没有蒙妃活着回到蒙古的先例。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如果她一定要回去。我可以答应她,但是,她此生都还是皇帝的妃子。她不可以侮辱皇上,不可以侮辱大清。”“所以,我允诺她,待她病逝后,可以容许她的魂魄回去科尔沁看一看。但是她的人,要葬在大清帝陵的妃园寝中。”“病逝?”阿如娜喃喃道。太后淡淡一笑:“是啊。病逝。宫里头没有这样的事。但不代表一定就没有。对于那些不听话的人,企图挑战皇帝的人,是可以让他‘病逝’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病了,又有谁会计较呢?”“阿如娜,你也想要这个‘病逝’的恩典吗?”父女俩都想活,都想要活得更好。没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欲.望’去死的。一杯鸩酒饮下,黄土一抔,就什么都没有了。阿如娜瑟缩在吴克善的怀里,不再说话了。太后道:“苏茉尔,送阿如娜回侧宫。不许她再出来了。送卓礼克图亲王出宫。”宫门已经下钥了。但这并没有什么的,太后懿旨,卓礼克图亲王今夜是一定要出宫的。宫里不许他留宿了。太后把人都解决了,再回头一瞧怀里的小囡囡,却见小囡囡眼睛都红透了,眼眶里全是眼泪,泫然欲泣的模样,太后一下子就心疼了。“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吓着了么?”太后把含璋搂在怀里,“含含别怕。我是吓唬他们的。不是真的要弄死他们。这事儿跟咱们含含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怕了啊。”含璋僵硬着身子,却终于哭了出来:“额娘,我不是怕。我是肚子疼。坐垫被我弄脏了。怎么办呀。”她很认真的在忍着,结果太后将她那样一搂,直接整个前功尽弃。如今这个时节,衣裳穿的并不多,含璋每回月信的量还是有些的,尤其是头一两天的时候。若不吃凉的,就很是可观了。就他们说话这一会儿功夫,含璋都感觉到衣裳湿透了。那底下的坐垫还能幸免么?含璋心里头又是害羞又是难堪,终于是忍不住在阿如娜父女走了之后,哭了出来。太后弄清了原委,忙叫了墨兰墨心进来服侍,还抱着含璋安慰她:“没事儿没事儿的含含。我是怕你吓着了。你没被吓着,那不是很好么。”“至于这个,不要紧的。我又不会责怪你。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是不是?别自责了啊乖乖。好孩子。”太后哄着含璋,就跟哄小孩子似的。太后这儿什么都齐全,哪怕太后没有了,这样的东西也还是有的。而且是崭新的。墨兰墨心伺候着含璋用上了。外头预备了热水送来,含璋将衣裳换下了,太后也没让墨兰墨心回坤宁宫去取,直接就在慈宁宫取了新衣给含璋换上了。含璋被安置在暖阁内室的暖榻上,太后也在身边抱着她陪着她。太后喜欢给含璋衣裳首饰,许多新鲜料子觉得好看,每月都会给含璋做新衣裳穿。这个月的一批是刚做好的,即刻就给含璋里里外外都穿上了。苏茉尔办完了差事回了这事儿,心里怜爱了皇后娘娘一回,也到内室来瞧含璋了。那个脏了的坐垫,太后原本是命宫人拿下去的。墨兰墨心知道自家主子的习惯,就悄悄与苏茉尔说了,苏茉尔倒是有些惊讶,过后还是依着含璋的心思,叫墨兰墨心拿下去,她们自个儿清洗去了。墨兰墨心没在跟前伺候着,太后问了,才从苏茉尔口中得知原委。她含笑瞧着含璋:“你这孩子,也太小心了些。还说你不怕的。怎么入宫快半年了,还怕这个呢?”太后是想,主子的东西,能有什么怕被奴才们瞧见的?奴才们不就是伺候主子的么。“含含,做主子的,是永远都不会有错处的。”太后怜爱的握着含璋的手。含璋也不知道怎么跟太后解释**这回事。想了想,她才红着脸说:“额娘,我不是怕。我就是,有点害羞。”太后就笑了,伸手摸了摸含璋的头:“你是个好孩子呢。”被太后这样用疼爱宠溺的语气说话,含璋眼圈又有点红,太后不许她再哭了。她倒是没有再哭了,却轻轻抱住太后的胳膊,用依恋的目光看着太后,轻声说:“额娘,你真的好像我的亲娘呀。”你就像我的妈妈一样,对我那么那么的好。可是,我却很怕会让你失望。也很怕有一日,你会不再疼爱我,用那样失望的目光看着我,觉得我没有做到你心目中好孩子的标准。“太后真的觉得我是个好孩子么?”含璋默默的望着太后,“如今外面都在说,我一点也不好。我都知道的。”“他们都是一个意思,皇上独宠我。这不好。”太后目光温柔:“你是怕我不高兴?”含璋轻轻嗯了一声。太后就笑了,她爱怜的抚了抚含璋放下来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也别听他们的,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皇上喜欢你,只宠爱你,这难道还不好么?我看你每日都高高兴兴的,这就很好啊。”“我,”含璋轻轻抿了抿唇,“我不是很明白。”太后亲昵将含璋抱在怀里:“好孩子这么诚实呢。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地方。其实我心里,也是拿你当做亲女儿般疼爱的。”“别听他们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以他们的心思来揣度我的。或者从前,我还有想叫皇上不必偏爱的心思。如今是尽数都没有了。”“我啊,只想让皇上高兴些。过去那些年,他不高兴的时候太多了。如今好不容易能高兴一些,我是他的额娘啊,怎么能跟着他们那些人一起算计他呢?”“你是皇后,福临多爱你,只爱你,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如今也有几个孩子了。孩子们都在宫里养的好好的,什么病痛都没有。自你,你是咱们的小福星呢。”含璋没想到太后这么通情达理。可叫太后这一番话说的,她心中担忧倒是消散了许多。她身上没什么力气,却很贪恋太后温暖的怀抱:“额娘你真好。”太后笑起来:“你也很好啊。”太后瞧着小囡囡眉宇间放平了许多,小小年纪也不知哪她的不好。那些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当初静妃那个鬼样子,外头可没有这么多的闲言碎语。太后眼底淌过一抹暗色,是看她久不出手就心思活泛了么。太后心里发狠,却对小囡囡和颜悦色地嘱咐:“今儿就别回去了。不必动:“主子,皇后娘娘,皇上今儿还要在内院忙到夜里都不能回来么。要不是打听准了他不回来,那边也不至于敢父女一起闹进皇后娘娘月信几句话就走的。”“也是晚膳都没用呢。给内院几位老大人趁空上了膳食,皇上自个儿先用了。就瞅着空儿过来了。”“主子是知道的,皇后娘娘的事儿,可瞒不住皇上的。或者亲王与博尔济吉特妃的事儿,皇上心里不在意呢。可事关皇后,皇上就不许了的。”苏茉尔后面这话是打趣,却也是实话。如今这满宫里,就是慈宁宫这儿,但凡有皇后的消息,也是不许瞒着的。福临看含璋,就像看着自个儿眼珠子那么紧,那么严实。太后瞧了一眼脸红红的小囡囡,笑道:“行了,叫皇上进话儿。”有情人。含璋的脸红红的。在瞧见福临大步走进来后,这位皇上就跟没看见太后在这儿坐着似的,直接过来握住她的手,攥着指尖亲了一下。用一种柔情又爱怜的目光望着她问她疼不疼,含璋就遭不住了。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再亲亲的。她不得不攥着他的衣袖,热着脸提醒他:“皇上,额娘还在呢。”不想错过《娇软小皇后(清穿)》更新?安装新天禧小说网专用APP,作者更新立即推送!终生免费,永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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