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榆树屯的记忆（2/2）

随着那黑点渐近，黑点变成了黑影，桂花看清了，来的是一匹马，那匹马越来越近，看得出马上有一个人，好像穿着桂花熟悉的军装。明堂多年从军，穿军装习惯了，退伍后也总是穿一身旧军装，只是没有领徽领章。

这次一定是明堂！桂花的心狂跳起来，母亲说得对，还是母亲和儿子心有灵犀啊！

那匹马上的人好像也看清了许怀英和桂花，打马扬鞭向这边疾奔而来。

“娘！我回来了！”明堂挥着马鞭，老远就高喊着。

许怀英眼里流出了欣喜的泪水，桂花搀着母亲一路小跑向明堂迎过去。

明堂的马转眼跑到了近前，明堂滚鞍下马，三口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来到家里，明堂换下风尘仆仆的衣物，冲了个澡，这才坐下来，许怀英和桂花围坐在明堂身边，急于知道明堂这次家乡的所见所闻。

明堂一坐下，许怀英就问：“我们走了以后，王大牙把你父亲怎么着了？你父亲的坟在吗？”

明堂说：“我回去后乡亲们可热情了，都邀请我到家里吃饭，土改工作队还让我去讲战斗故事，到村民大会上做立功报告，还都问娘好不好。后来我问爹的事儿，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把经过都说了。我们走后，王大牙气急败坏，把我们家的房子拆了，叫护院的把我父亲的遗体拖到野地里去喂狗，还不准乡亲们收尸，说谁管就把谁家房子点了，后来，是好心的乡亲孙虎和张作兴偷偷把父亲给埋了，这次我回去，是孙虎和张作兴帮着把父亲的尸骨从地里启出来，重新用棺木安葬的。”

怀英听到这里，又抹开了眼泪。

“这个王大牙，真是该千刀万剐啊！王大牙死了吗？。”

“死了，被枪毙了，听说王大牙和他老爷子手上有上百条人命呢。审判大会一完事，就把那小子给毙了，那天，老百姓都向王大牙扔石头，都把执行枪决的民兵给误伤了。陪同枪毙的还有王大牙八十岁的老爷子和那个护院的郑大胡子。王大牙死了之后，村里和过大年一样热闹，锣鼓炮仗整整响了两天。”

“好，恶人有恶报，老天长眼啊！”许怀英听得浑身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乡亲们对我可热情了，村里工作队想留我多住几天，我没答应，说家里老娘等着，他们见我执意要走，说你的脚力不行，给我换了一匹马。另外还要给我路费，我也没要。”

榆树屯一行，给明堂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童年的苦难记忆已然淡化，乡亲们热情的景象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娘，现在王大牙已经被**了，土改队还答应分地给咱，咱们再搬回榆树屯不好吗？”

许怀英的眼圈红了。榆树屯是一个让他伤心和恐惧的地方，当然，那也是曾经一个使她快乐幸福和充满过憧憬的地方。她少女时期的逃难生活是一段可怕的梦魇，虽然因此失去了父母姐妹的音讯，可因为遇上了朴实忠厚的张作忠，使她从梦魇中走出来，并使她一度有了坚实的依靠和美好的憧憬，但是因为后来王大牙的逼债、一家人的穷困和丈夫的横死，使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许怀英说：“柳桥这地方挺好的，我也住习惯了，再说乡里乡亲对咱家这么好，舍不得离开啊。”

明堂见母亲这么说，也就不再提回榆树屯的事了。是啊，不光是母亲对柳桥有深深的依恋，就是明堂也是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他青少年最美好的时光是在柳桥度过的，而母亲嘴里的榆树屯给他的印象只有贫穷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