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2）

现在的灯抱影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时，竟然还能?模模糊糊地想起这一段对话。</p>

雪鹿说得对，进化?的确能?引起欲-望。</p>

就像他现在这样。</p>

汹涌金色触-须潮水与鎏金皮毛缠斗不休，完全没有任何计策或者?战术可?言，只剩下两只巨兽在互相撕咬吞噬，找到一切时机吞下对方的更多血肉，直到一方把另一方吞噬殆尽——这或许也是这场争斗最后的结束方式。</p>

偌大的训练场废墟，此?刻竟如同古文明的斗兽场一般，无?尽的咆哮和杀-戮翻滚，整个主城区都在地震。</p>

金灿灿与湛蓝色鲜血肆意喷溅横流，两只怪物身上都是被对方撕咬出来?的血肉缺口?。</p>

狮鹫的一只羽翼已然被捆绑撕扯得残破不全，甚至再难起飞，可?这只野兽仿佛根本感?知不到痛楚，依旧几乎是自毁性地发狂吞咽那软体章鱼的触-须——他已经接连扯断了数条庞大触-须，以腹部巨大的豁口?为代价。</p>

庞大狮鹫与金色章鱼的头顶之上，督查庭和特遣组基地的援军已经赶到。无?数以灵活性著称的战舰自高空中穿梭着投下足以击穿建筑的激光弹，面对这种?量级的怪物却仿佛玩具般羸弱无?力，甚至拖延不了战局。</p>

那庞然半透明的触-手赫然一挥，就能?使数架战舰支离破碎燃烧着坠-落。</p>

——“队长！！根本无?法近身！触-须速度太快了.......而且肉眼根本观察不到祂，只能?用全息雷达检测祂的热成像！！”</p>

“已经有好几位飞行员精神污染值临近阀值，不得不撤下来?。”</p>

“战况太激烈了，这样下去他们两个只会两败俱伤失血而死！！”</p>

“也不能使用镇静剂！这种?量级的争斗，一旦使用镇静剂，庭长立刻就会被对方撕咬致死！！”</p>

“研究院呢？研究院的人呢？”</p>

此?刻。</p>

机甲瞭望台之上，担负起统领全局使命的副官更是急得团团转。</p>

望着那些全无?作用的机甲和战舰穿行于热成像里?致命的触-手和羽翼之中，频道里?接连传来?队员们焦急紧迫的叫喊，还有后方报告伤员人数和战舰损失程度的声音。</p>

冷汗已然从后背渗出，浸-透了军装衬衫。</p>

“院长！！您会有办法的，对吧？院长？”</p>

格林病急乱投医，半跪在雾覆衣的椅子前，眼瞳颤着看向这位同为万年前神祇继承人的雪鹿：“院长......还有什么办法？是继续投放镇静剂，还是集中火力......”</p>

雾覆衣垂着眼睫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杯子，淡淡道：“把前线的战舰和无?人机都撤回来?吧。这种?量级的斗争不是你们所能?参与的，投入再多战力，也只是杯水车薪，徒增消耗。”</p>

“那，那怎么办？研究院里?还有更好的仪器或是大规模杀伤武器吗......”</p>

“没有。”</p>

雪鹿头也不抬，声音里?透着与格林截然相反的、极度的理?智和冷静：“没有办法。”</p>

蛇族副官半跪在他的座位前，怔愣地望着他，脑袋仿佛被重?锤砸击，嗡嗡作响。</p>

他嘴唇惨白，听见?雪鹿闭着眸子喘息，说出的话语速极快，也极冰冷。</p>

“进化?。吞噬对方的进化?，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在进化?的浪潮里?，一切理?智都将被舍弃。”</p>

“看看现在的情况......看看现在的疯狮鹫。就算救下来?了灯抱影，你能?保证他之后依旧能?维持理?智吗？如果不能?维持理?智......谁还能?制止他？以联邦现在的能?力，能?杀死这种?违背常理?和规则的怪物吗？就算能?，又要?损失多少人力和资源？”</p>

“你要?送你的队员们去死？还是要?送研究院里?数百年的科研成果尽数覆灭？”</p>

雾覆衣睁开眼，望向天穹黑压压沉下来?的云层，攥着杯子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p>

他似乎也累了，眉眼和声音里?都透着难以言喻的疲倦和沙哑，看起来?精神状态不佳。雪鹿本就不是适合争斗与杀-戮的亚种?，光是灯抱影与伪神泄出来?的威压，都足以让普通亚种?精神崩溃上几遍。</p>

“您的意思是，”半晌，格林才颤颤巍巍地，难以置信地问，“要?让他们，两败俱伤？”</p>

寂静，瞭望台内是沉死的寂静。</p>

一时间只剩下轰隆隆的炮火与整片大地的震颤声轰鸣，震耳欲聋。</p>

过了几秒钟，又或者?是一整个世纪，雾覆衣深深吸气，后槽牙默默绷紧，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p>

“我是研究院院长，我是神祇命定的继承人。我要?为整个联邦整个文明负责，也只为联邦负责。”</p>

“我所做出的选择，必须符合整个联邦文明未来?的利益和命运。”</p>

“不能?让当年星盗围剿战争的惨状，重?新出现在首都星。”</p>

说着，雪鹿喉结吞咽滚动几下，连自己的半点?踌躇都容不得，只咬着牙在频道里?下达了最高级的命令。</p>

“联系特种?训练基地，让猞直接去支援M31星系。”</p>

“听好了，一旦这两只怪物中有一方生命体征消失，立刻组织队员，即刻诛杀或捕捉活下来?的一方。即便活下来?的是你们庭长。”</p>

“这是我作为研究院院长的命令，违背者?即为背叛联邦。”</p>

“......”</p>

格林站了起来?，像是脱力了一般，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脊背靠在了机甲瞭望台的墙上。</p>

“......没有，”半晌，他嘴唇蠕动几下，“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是说......万一，万一有奇迹出现呢？”</p>

雾覆衣转过脸来?看他，半晌，神情流露-出了几乎是讥嘲的怜悯，似乎在怜悯于年轻人把希望寄托在奇迹之上的想法。</p>

“喔，如果有什么奇迹，可?以立刻终止灯抱影不可?阻拦的进化?进程，且将这只破章鱼踹出首都星的话，”雪鹿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地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说呢？”</p>

年轻的蛇族副官想回答来?着，但?是一阵几乎引起周边所有高楼大厦震荡的咆哮声响起，淹没了他所想说的话。</p>

格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瞭望台前，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主城区巨兽的争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