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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觉亏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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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觉亏欠

奶奶已经睡下了,电视徒然地播送着gg。¨|.微°?趣μ[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关了电视,家里冷清。猫钻去炕头,在奶奶的枕边,蜷缩成一团毛茸茸的圆饼。两套被褥摊开,她掀开被子一角摸着里,手心手背都温热了。

她急忙转头出门,李娥还在外头冻着。

可出去看,李娥已经不在了,小狗淘淘也回了窝,她凑近墙壁踩着狗窝探头看,李娥的灯亮着,原来是回去了。

有时候幸福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又因为要失去而显得格外珍贵,她在寒风中捉着幸福体会,慢慢咂摸着其中的味道。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如果别人知道自个儿的死期,会如何度过?没有参考答案,她就这么茫茫然地一会儿难过,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欢喜,心里酝酿着杂烩汤一般复杂的情绪,捧着一颗惴惴的心钻进了被子里。

她好想李娥,明明几分钟前才见了面,拥抱了,说了贴心的话,分享了幸福,可为什么心里那么空落落的,甚至都觉得有些孤单,她真奇怪,她闷着被子翻来覆去,抓心挠肺地捂着耳朵,好像捂住耳朵根,全身就不痒了,痒是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她甚至想要像奶奶似的在膝盖上裹塑料袋来保暖,以免不知道哪里来的寒风往心里钻。

到底还是睡不着,那么多事情,为什么大家就这么睡下了,好像天大的事砸下来,结果无非就是吃饭和睡觉,在这之外呢?谁给她止痒,谁给她解渴?她吞咽着唾沫辗转难眠,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擦擦额头的汗,蹑手蹑脚地起来披了外衣,匆匆往外跑,李娥的灯透过墙缝,她心里一喜。

李娥给她开门,她敲门声很低,可李娥就是能听见,昝文溪想,李娥也没睡,李娥在做什么,也没洗脸,那唇色仍然殷红,她迫不及待地抱住李娥,好像抓住了“幸福”,眉开眼笑,李娥搂着她,一手去挂锁,另一手勾着她的后背。

她小声说:“亲我。”

话音还没落,她先不要脸地去亲李娥,沾一点红在唇角,口红的香气很陌生,她本能地嗅了嗅,咔哒一声,锁终于挂好了,棉服险些被风吹走,被李娥笼住了。

就在这大门里头贴着门,避着一点风,李娥偏过脑袋:“快进家!”

李娥拉着她的衣裳,趁此也裹着她往前拖,她推推搡搡的,好像一步也等不及,和李娥分开半寸都觉得难挨,脚步乱得厉害。?s.y!w′x¢s¨.!c!o+m-刚进家门,被灯光晃了下眼,眼前就黑了下,她闭着眼,怕李娥听不见,提醒说:“李娥,亲——”

她的请求还没说完就得到回应了,嘴角一塌糊涂,她还咬了李娥一口,唇齿说不出的话都紧挨着传递过去,原来李娥跟她是一样的,李娥也想她,她的外套成了垫子,被两个人的身体压在墙上研磨,她好喜欢被李娥弄,温柔又有劲儿,像是李娥的一块面团,疙疙瘩瘩的一块面被李娥的手摆弄,就光滑柔软,她是一团刚和起来的面,要李娥的手来调和。昝文溪害羞极了,可她很想很想,她想李娥的心情就像火烧一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冷不冷……你……别感冒嗯……”她想起李娥在外头冻了那么久,李娥和她可不同,她还算健康,李娥身上本来就有旧病,李娥歪着脑袋笑她,咬着她的耳朵慢慢卸了劲儿:“冷。”

说是冷,但也没动地方,昝文溪也软得站不住,搂紧了李娥,过了好一阵说:“我去添块炭。”

“不用你去,”李娥靠着她,又问她,“奶奶说什么没?”

“她睡着了。”

“那你跑来和我偷情?”

昝文溪听见“偷情”,还联想不到自己的行为,心里想李娥又说怪话,哼哼唧唧地说:“我想你了。”

“就跑来?”

“想跟你弄这个,也不只是弄……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特别想跟你一起,”昝文溪还以为这是个一问一答,说完了又害羞,看看李娥的嘴唇,推着人家,“嘴巴花了,我去添炭,你摊开被子睡吧,屋子里冷。”

她钻出来,外套落在地上,她匆匆捡起来,从这片地方扔到另一片地上。进家匆匆添了两块煤,李娥有好好生炉子,没在家里坐冷炕,灶里的火还烧着,锅里有热水,正袅袅冒着热气。

放心地转回,炕上早就摊开了一张褥子,李娥又拿了个枕头撇下,拍拍,她就乖乖钻上去。

幸福之上还有更多的幸福,幸福是头顶晃荡的天花板,是软腻融化的肉身,她想幸福这东西会上瘾,有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没有止境,有过幸福的人就会知道不幸福是什么滋味,死过的人才知道活着是件什么事。

昝文溪怕把“爱”字说贱了,就不停地说“我想你”,幸福是和她爱的人依偎着,做什么都愿意。·3!3^y!u′e.d·u′.~c~o,m/是的,她现在明白“爱”是什么了,她说了几百次的爱,爱就是幸福,她爱李娥,还没分别就想念,好像要把死后不能再相见的想都透支了,李娥不嫌弃她嘴巴笨拙,脑子不好用,李娥也爱她,她能重生一次和李娥相爱,她真幸福。

她想通了,在这有限的日子里,能够做的事情那么有限,生或死都掌握在李娥自己的手里,她不再强求。她只要抠抠搜搜地珍惜每一分钟就好了。

她半夜跑去李娥家,夜深时再回家,忙忙碌碌。

灯还关着,奶奶也睡着,发出微弱的鼾声,她锁好门,心满意足地钻进被子里。

凌晨四点,她听见了动静,睁开眼,但身体实在困了,一切声音都模模糊糊。她听见奶奶起床的声响,奶奶摸了她的脸,猫换了个位置,趴到她被子里蜷缩,她迷迷糊糊地问:“奶奶,去哪里?”

奶奶没有回答她。

冬日的凌晨四点还压着点沉重的黑,颇具分量地在头顶笼罩。风呼啦呼啦地往衣服里钻,轰轰隆隆作响。

昝秀贞骑着三轮车在大街上游走,街上路灯轻轻托出一条路的暗淡的光。

走,向乱葬岗去,向那捡到昝文溪的荒地里去。狗娃给她托梦说已经去投胎了,她还能遇得到吗?要是遇不到它,或许哪里又有什么别的鬼魂能遇到?她早就是半条命进了地府的人了,侥幸因为她的小溪又活了这么多年,这会儿阎王爷怎么不来收她?叫她问问清楚,叫她换一换命。

她总也照顾不好昝文溪,昝文溪先天只是外在残疾,智商都是正常,是后来发烧没及时医治才成了那样。是她以为让昝文溪跟小孩一起玩耍,就不会有那些恶心的大人对昝文溪做龌龊事,但还是害死了她——人都死了一回,怪不得种种怪象,面容改变,个子长高,忽然变得聪明,她早该意识到,只是年纪越大越心存侥幸,她以为命运终于眷顾了她一次,让她眼见得小溪变得越来越好。

三轮车在寒风中真难蹬啊,顶着风,只要稍微一松劲儿,三轮车就会被风吹得往后退。昝秀贞的老寒腿吃不住这样的寒风,被风擂一巴掌,就酸软异常,车子不停地往后。

她索性扔下三轮车,裹紧了头巾,奇怪,走路反而没有那么强的阻碍。她顶着风走到那条路上,可这条路走来走去,都只是普通的水泥路,并不通向地府,老太太找死都无门,在坟地里徘徊了好一阵,喊着狗娃——

但狗娃已经不再回应她了,投胎了,狗娃尽心尽力等了她那么久,是该投胎了。

她还能指望谁呢?这四面八方所有认识的人里,和这些鬼魂阴司有所交集的,只有王六女了。

可王六女的孙子,间接地造成了昝文溪的死。她没办法低下头,她也不相信王六女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办法,与其指望王六女帮忙,不如提前警惕王六女不会暗中做些什么吧,想想看那一家人有多不好,狗娃活着的时候谁都不咬,光抓着她们家的人吠叫,想想李娥家那只很久没咬的狼狗,不也被王六女视为眼中钉,天天喊着要毒死吗?

她怎么办?

阎王爷,老天爷,这么多爷,哪个能帮帮她?哪个看在她昝秀贞从没害过人的份上开开恩?

还有那孟婆,孟婆你收了狗娃的贿赂,能不能来收走我的鬼魂,叫我做什么也行?给个贿赂的机会,投胎,或者活久一点,总有点办法吧?就是得了绝症的人,也不能今天确诊,明天就进棺材吧?

求神无门,求鬼无望,她回了家,昝文溪已经把炕烧起来,做了早饭等她。

蒸面饼,撒了花椒抹了葱花,还有稀饭和咸菜。这是李娥的习惯,蒸面饼也是跟李娥学的。

昝秀贞去掉脑子里关于李娥的念头,脑海一亮,忽然寄希望于现代医学。

她怕见医生,怯怯的,唯唯诺诺的,那些陌生的仪器,面孔,价格,她都害怕。

这会儿也没办法了,她命令说:“赶紧穿衣服,走,去医院检查检查,我不信人说死,就嘎嘣死了,身体总有个反应吧,我们去检查检查,你身上有什么病灶。”

昝文溪拿了个塑料袋打包起半张饼踹在怀里,跟奶奶去了医院。

体检套餐两千元全套,并且需要空腹,而且最早只能约下个星期。

下个星期,那就晚了,这和刚确诊就入土有什么区别?

昝秀贞眼前一黑,扶着椅子猫着腰坐,半晌没站起来。

她的小溪竟然还笑得出来,从怀里把面饼拿出,居然还是温热的:“奶奶,吃饼。”

好傻的一个姑娘。

昝秀贞说:“你怎么这么傻!你跟姜一清去铁路,有什么好处!那两个混球,那两个混球!啊,你跟谁玩不好!”

昝文溪端着保温杯去接热水回来:“吃东西,奶奶,这不是很好吗,有人走在路上,忽然就出车祸死了,家里人不是更难过吗?我还知道我什么时候死,那就说明我这几天肯定不死,那我们吃点好的,快快乐乐的,多好呀!”

昝秀贞拗不过这个弯,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李娥说给我养老,是什么意思?你早就托付给人家了?你把人家当什么,就是结了婚,要是你死了,人家想走就走。你的事,你早早谋划着,憋到这时候才说,你看看!什么都解决不了了!”

她气得眼晕,昝文溪憋着天大的秘密,险些憋到尽头。

“我想让您多快乐几天,不想跟您过的日子里,还天天难过我要死的事情……我不说,就是怕您这样,要是把日子都用来看医生,那还做什么正经事呢?”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天天去人家李——”

昝秀贞把话咽回去了。

“我陪您看电视,我给您做饭,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好吃,我就不做。我去买菜,我喂狗。您一直担心我嫁不出去,没有人照顾我,现在也不用担心啦!”

昝文溪高高兴兴地跟她说些不正经的俏皮话,把知道死期说得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明明白白地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死,我也不要棺材,就把我烧了,在树底下埋着,到时候虽然我不能投胎,但是您看见树上结杏子,就知道有我的功劳,知道我过得好。”昝文溪越说越起劲,还安排起了死后的事情。

昝秀贞看着医院上的各种挂画,怨恨着医院,怨恨着老天爷,怨恨着自己,不想说话。

“李娥说,我死的时候,她想来送送我,那天别赶她走,好不好?”昝文溪靠在她腿上,像猫似的撒娇,蹭来蹭去,“我就死在家里,我哪里也不去,叫她来嘛。”

昝秀贞在心里挑剔了很长时间,闭了闭眼:“李娥不坏。”

“李娥好。”

“只是不坏。”

“好”和“不坏”之间差距那么大。

“不坏”是她在可惜,李娥为过去的事情承担了的代价已经很重了,再做同性恋这种错事,命运还要给李娥什么代价?李娥不算好,李娥出轨的事情是确凿无疑的。

可李娥不坏。

她的小溪好,但命运很坏——但已经是这样的命运了,那她就允许小溪做点坏事。

也轮不着她允不允许,她总是亏欠,丹丹,狗娃,小溪,万事都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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