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识（2/2）

乌云对上他的眼睛，此刻近距离看去，才发现他的瞳色比想象中更浅，像是被时光忘记打磨的水晶，晶莹剔透。

“对，蝴蝶也是《梁祝》宣传图上……”她点头，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猛然顿住了。

周岑察觉到她的不自在，接过话：“没错，也是《梁祝》的宣传图上的蝴蝶。”

他又对她笑了：“阿波罗绢蝶。”唇角微扬，“是我最喜欢的蝴蝶。”

乌云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真的吗？”她不自觉地向前倾身，“你也最喜欢这类蝴蝶？”

周岑从书包取出一个皮质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里面夹着张照片，蝶翼薄如绢纱，正是阿波罗绢蝶。

乌云从手机相册翻出张照片：“我收藏的这个版本！”

屏幕上，同《梁祝》乐谱封面一样。

两人低头比对着照片。

“你会来看我的演奏吗？”周岑很突然问她。

乌云张了张嘴，她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尴尬。

周岑也感觉出了自己的冒昧，可他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

“小姐，我到了校门口了。”司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好，马上来。”

挂断电话，乌云站起身，转头看向周岑：“我该走了。”

周岑点点头：“路上小心。”

走到门口时，乌云停下脚步：“你的演出，我会去的。”说完，她不敢去看周岑的神色，急忙跑了。

走出大楼时，乌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二楼那扇窗仍亮着灯。

校门口，老司机己候在车旁，见她出来，连忙接过书包：“小姐今天练到这么晚。”

“嗯，”乌云钻进后座，“练着练着就忘了时间。”

忽然想起什么，她从包里取出那件深灰色外套：“陈叔，等会儿把这个送回程家吧，程度言落下的。”

“好的好的。”老陈接过外套，小心地放在前座。

乌家别墅灯火通明。刚进门，乌父就迎上来，心疼道：“云云，怎么这个点才回来？吃过饭没有？”

“还没，但我不饿。”

“胡说！”乌母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张姨刚热好的山药排骨汤，快趁热喝。”

乌云被按在餐桌前，热汤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低头搅动着汤勺，拗不过父母还是喝完了。

乌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琴房里昏黄的灯光，周岑抚琴时低垂的睫毛，还有那只阿波罗绢蝶标本的照片。

“坏了，忘记告诉他我的名字了。”她翻身把脸埋进枕头。

明明聊了那么多，却连最基本的自我介绍都忘了。乌云懊恼地捶了下枕头，又觉得自己傻气，忍不住笑出声。

乌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手机在床头柜上亮了一下。

程度言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

18:21「云云，去吃饭了吗？」

21:02「云云，我才刚结束对接，你到家了吗」

21:31「云云，晚安」

「……」

屏幕亮了又暗，最终彻底熄灭。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的虫鸣。

而另一边，程度言站在窗前，手机屏幕停在最后一条未回复的消息上。

程度言站在办公桌前，夜色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锋利。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与乌云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孤零零地悬在那里，始终未读。

他忽然意识到，自从开学后，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程度言按了按眉心。

没关系的。

云云终究是要嫁给他的。

虽然乌父尚未松口，但程度言清楚，相较于其他人，乌父更属意自己。

他只是嫌时间过得太慢。

想早日看她穿上婚纱的模样，想让她光明正大地住进程家，想……

程度言转身，拿起桌上的相框，是乌云在马术比赛上的照片，阳光下笑得肆意张扬。

指腹轻轻摩挲过玻璃表面，仿佛在描摹她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乌云一睁眼就给林琳发了条消息：

[我要入民乐社！]

林琳原本还迷迷糊糊，看到消息瞬间清醒，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小云云，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从实招来！”

乌云抱着枕头，把昨晚在琴房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琳严肃道：

“乌云，你这是对他心动了吧？”

乌云一怔，心跳快了几分。

“我想应该是。”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原来，这种想要靠近一个人、听到他的声音就心跳加速的感觉，叫做“心动”。

林琳叹了口气：“那程……”她顿了顿，又改口，“算了算了，只要你喜欢就行。”

挂断电话，乌云坐在床边，觉得心里一片明朗，像是终于解开了一道困扰己久的难题。

她哼着歌换好校服，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早餐桌上，乌父看着她：“今天心情不错？”

乌云咬了一口水晶饺，笑眯眯地点头：“嗯！今天要去报名民乐社。”

乌父和乌母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乌云己经拎起书包冲出了门：“我走啦！”

“她不进钢琴社，进民乐？”乌母疑惑。

“大概是突然对民乐感兴趣了吧。”他的语气里带着习以为常的纵容，毕竟女儿从小就这样，看到马术表演就缠着要学骑马，听完音乐会就闹着买钢琴……

“那我去联系几位民乐老师。”乌母摇摇头，但也是宠溺，“这丫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可他们却忘了，乌云所感兴趣的事，都被她坚持了下来。

乌云脚步轻快地走向学校，心里想着周岑弹琴时的侧脸，还有他说的那句“阿波罗绢蝶，我最喜欢的蝴蝶”。

乌云走进校园时，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以前觉得再普通不过的走廊、楼梯、操场，现在都因为可能遇见周岑而变得不一样。

她开始注意每一个转角，每一次课间操的队列，甚至食堂窗口前的人群。

说不定，他就站在某个地方。

原来喜欢一个人，连最普通的日常，都会变成值得珍藏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