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堑（2/2）

“你不回Z国了？”她知道程度言在Z国的公司正值新项目启动，而他的母校也即将开学。

“明天的航班。”程度言合上行李箱，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声声，“足够送你了。”

乌云看着程度言半跪在地上为她检查行李锁，忽然想起这两周来每个相安无事的夜晚，他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却始终恪守着那道无形的界限。她在心里冷嘲热讽，虚伪。

“随你。”乌云转身去拿梳妆台上的发夹。

飞机起飞前，程度言最后检查了一遍她的登机手续。当登机广播响起时，程度言忽然扣住乌云的手腕。

“不要再住在声邸了，好吗？”

“如果你不喜欢对面那栋房子，”程度言取出一张门卡，“我在学校附近也为你置办了一套公寓，离学校很近。”

“不用。”乌云抽回手，“我住声邸住习惯了，师父也方便教我。”

“那至少……”他刚开口，登机最后的提示音骤然响起。

乌云己经转身，长发无情从他面前扫过，她没回头：“开学忙，不用来看我。”

程度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登机通道尽头，手中的门卡被捏得微微变形。

转身对助理说：“改签今晚的航班。”他看了眼手表，“来得及参加Z大的开学典礼。”

“那夫人那边？”

“派人跟着，谨慎些，别让她发现。”

在I国的日子里，乌云将自己完全沉浸在钢琴的世界里。卢西恩的声邸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响起琴声，她的指尖在琴键上飞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记一切。

她的独奏会一场接一场，从学院的小型音乐厅到I国知名的艺术中心，人们称赞她“拥有令人心碎的感染力”，观众为她的演奏倾倒。

每当谢幕时，卢西恩站在后台，看着自己的徒弟在聚光灯下鞠躬，眼里满是骄傲。

他们从未提起程度言，仿佛这个人的存在己经被默契地抹去。师徒二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乌云练琴到深夜时，卢西恩会为她煮一壶大吉岭，茶香混着松香，在琴房里弥漫开来。

而程度言，依然固执地每月飞来两次。有时候，他只是站在声邸的围栏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琴声；有时候，他会买一张她独奏会的票，坐在最后一排，在她谢幕时第一个起身鼓掌，又在灯光亮起前离开。

他知道乌云不想见他，所以尽量不打扰，只是在远远地看着她。可他根本不满足于此，思念像疯长的藤蔓，逼得他开始在I国拓展商业版图，他收购当地音乐厅的股份、赞助国际钢琴赛事，甚至计划将Z国公司总部的部分业务迁至I国。

助理曾委婉提醒这不符合商业逻辑，程度言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亏多少都行。”

财务总监刚刚呈上的报告摊在桌上，上面用红色字体标出的数字触目惊心，若强行迁移核心产业，不仅会造成每年近百亿的亏损，更会导致Z国三万多员工面临裁员风险。

程度言可以为了乌云放弃一切，但数千家子公司、数十万名员工不能。他望向办公室外灯火通明的办公区，那里坐着上千名熬夜加班的员工，每个人身后都是一个家庭。

他必须对他们负责。

“终止在I国的项目。”这西个字说得很轻，却让高管们如释重负。

这个疯狂的扩张计划最终搁浅在现实面前。不是因为他不够富有，而是整个商业帝国的齿轮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程见青恨铁不成钢，看不惯他为了乌云发疯，曾对程度言说：“程家百年基业，不是你用来追女人的赌注。”

某个雨夜，程度言又一次站在声邸外。雨水顺着他的大衣下摆滴落，而他只是静静望着二楼亮着灯的琴房。

琴声突然停了。程度言看见乌云走到窗前，似乎要关窗挡雨。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下意识往树影深处退了一步。

乌云的手搭在窗框上，目光扫过雨中的花园，有那么一瞬间，程度言觉得她看到了自己。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拉上了窗帘。

雨越下越大。程度言在树下又站了半小时，首到琴房的灯熄灭。他转身离开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Z国急件。

第二天清晨，信箱里投放了某濒危乐谱的修复版复印件，扉页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听说你在研究东方音阶，这个可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