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寒渊烬（2/2）

如同最细的琴弦被最微的风拨动！一道比蚕丝更细、比冰针更冷的极淡寒芒！瞬间在那墨晶坠中一闪即逝！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却清晰地映在了其身旁侍立在阴影深处、方才捧持玉杖的玄衣人唯一露在面具之外那双琉璃珠磨就、毫无生命气息的瞳孔镜像之内！

几乎就在那墨晶坠尖端寒芒闪烁的同时！

一声刺耳、凄厉、蕴含着巨大痛苦与狂怒的呼喊！如同被强力引爆！猛地从外间紧闭门扉深处！如同穿肠破骨的毒箭！强行贯穿了这片被冰封的、粘稠死寂的空气！

“——沈惊澜！！！你这个疯妇！！！”

是顾明章！

嘶吼声并非纯粹的怒骂！其中更夹杂着一种被刺穿最深恐惧的颤抖！如同猛兽被掏空了内脏后垂死挣扎的咆哮！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肉：

“你把那‘东西’……‘同心结’给了谁？！你是不是……是不是给了那贱人？！是不是！！！”

“同心结”三个字！如同烧红的铜钉！狠狠地钉入这片死寂！

那端坐墨色圈椅、周身空寂如万古寒冰的身影纹丝未动！

但其垂搭在楠木圈椅墨色扶手上、隐于广袖最深处的右手！

那只戴着玄冰指戒、完美如同冰雕的手！

食指指尖！

极其极其缓慢地！

向！下！点！了！一！点！

点落在坚硬厚实的楠木扶手凸起兽首的冰凉鼻尖之上！

动作幅度轻微如尘！

无声！无息！

但恰在此时！离那宝蓝织金凤凰帐最近的一方高几上！一只半人高的、冰裂纹天青釉鼓钉供盘之内！一朵插在清水里、边缘已经开始卷曲失色的雪白睡莲！其中一片饱满的花瓣！

毫无征兆地！

齐根！断！裂！

无声无息地飘落！轻柔地跌入盆中清冷的浅水里！微微漾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同一瞬间！

卧榻之上！

锦帐深处！

沈惊澜那只僵冷的左手！在顾明章绝望癫狂吼出“同心结”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意识的刹那！

那只紧贴在冰冷腋下扳指震动源、沾染汗液微光的左手！终于！

如同即将炸裂的弹簧！猛地！爆发出超越这具重伤垂死躯体能有的全部力量！

指尖狠狠向内！

抠！入！

皮肤！汗衫！如同抠抓一块烧红的铁！

指尖深深陷入紧贴肌肤那冰冷坚硬的扳指弧面上！以一种刻骨断臂的决绝！用力一掀！

嘶啦！

极细微的裂帛声！在死寂如坟的室内如同惊雷！

那只墨玉扳指！通体漆黑如最深的夜！内圈玄蛇獠牙森然的怒目在帐顶幽微光芒下空洞诡异！赤金嵌针的血光一闪即逝！如同恶魔开眼！骤然挣脱衣料的束缚！

以一种带着她体温、汗液、绝望和最后燃烧生机的炽热！

和着顾明章那声撕裂死寂的暴吼余音！

被沈惊澜那只瞬间布满青筋、血流加速的手掌！

看也不看！

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急迫！

疯狂狠狠地！

朝帐外！

那一直岿然不动、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端坐身影所在的方位！

砸！去！

墨黑的弧光划破粘稠死寂的空气！如同地狱射向人间最后的告死之刃！

玉坠寒芒！盆中花落！断帛惊雷！

扳指如墨电般撕破香瘴激射！

所有的动作都在电光石火间达成！

那端坐如深渊寒潭的墨色身影终于在扳指破空而至的毫秒之间！

那只垂落扶手搭点的、戴着玄冰指戒的右手！

陡然向上！提起！

五指！

瞬间！

如怒放！

又猛然！

收！拢！

如同九幽地府探出的玄玉鬼爪！

将那枚裹挟着沈惊澜最后灼热与决绝、带着疯狂旋转破空而来的墨玉蛇纹扳指！

如同攫住一只扑火的飞蛾！

死死地！

攥！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