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完（2/2）

“为了救朱大夫，让点苍当上盟主，以致后来天下生乱，也无所谓？”谢孤白问道，“你这样成不了事的。”</p>

“当断则断，眼下还不到该断的时候。诚如小妹所言，失了唐门还可补救，失了朱大夫，如何挽救？”</p>

谢孤白默然不语，小八忽道：“先生你再想个办法吧。”</p>

谢孤白道：“你有办法？”</p>

小八摇头道：“你都想不到，我哪有办法。”</p>

谢孤白问：“那我再想想？”</p>

小八道：“那就想吧。”</p>

他两人起身，辞了沈玉倾兄妹。回到房中后，谢孤白苦笑道：“我早说他不会答应了。”</p>

小八道：“这是伪善。”</p>

谢孤白笑道：“若你真觉得这是伪善，你何不留下帮唐二小姐？你们要是有孩子，肯定千秋万代，唐门天下。”</p>

小八道：“你真是乐观。”</p>

谢孤白道：“我无须烦恼，自然乐观。”</p>

小八道：“唐绝跟冷面夫人也生了唐锦阳，谁知道呢？”他走到窗前，看了看屋外，见着都是唐家守卫。</p>

“不能跟二小姐直接见面，会被怀疑。你照我的话，请沈公子写一封信。”</p>

“这么快？”谢孤白问，“你早就想到办法了，故意拿前两个去测试沈公子？”</p>

“不是最好的办法，总是要赌运气。”小八道，“沈公子说得没错，唐家二代没人是诸葛然的对手，跟他们结盟，必被瓦解。”</p>

“要写什么？”谢孤白问，“要怎么交给二小姐？”</p>

“交给白大元，他们跟五毒门的人住在一起。唐绝艳今天若去见五毒门的手下，就能把信交给她。”</p>

谢孤白又问：“如果她今天没去呢？”</p>

小八道：“那就希望朱大夫熬得住，也希望二小姐不要急着杀朱大夫，不然，事情就不可挽回了。”</p>

※</p>

朱门殇的脚尖仅仅勉强踮在站笼底下的砖块上，就以这脚尖的力量支持住他全身。刚开始的时候，他只觉得脚尖酸麻疼痛，没多久之后他的大腿便开始不住颤抖，他知道那是肌肉绷紧造成的疲劳，那酸痛不住蔓延扩大，一双脚几乎失去知觉。当他忍不住屈起双脚活动时，站笼的顶端卡住他脖子，这让他窒息，他急忙把双脚放下，却踩了个空，慌乱中忙跺了几次脚，挺直了腰，才勉强站到支撑的砖块上。他想大口喘气，却不住咳嗽，闷在胸口的浊气像是要从肺里头炸出来似的，憋得难受，进不去，也出不来。他不敢再屈起脚，然而折磨才只是刚开始而已。</p>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也没有很久，疼痛又从麻木的双腿中苏醒过来，他的大腿、小腿抖得厉害，疼痛更爬到了他的臀部与腰间。他弯不了腰，只能挺直站着，勉强弯起一条小腿活动，想要舒展一下绷紧的肌肉，另一只脚却已撑不起体重，几欲摔倒。他连忙站直身体，只这一动，喉咙又被卡得难受，吸不进气，吐不出来。肺部的疼痛提醒他之前受的内伤，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胃也开始痉挛。他想吐，幸好他早餐后未进食，不然吐出来的食物会卡死他的气管，他会死于窒息。又或者，这种情况下根本吐不出来，他不能确定。</p>

才过了多久？他不知道，对他而言，大概有一天一夜那么久。沈玉倾会想办法救他吗？肯定会的，那个青城大少爷是个好人。但他救得了自己吗？这里是唐门，他们铁了心诬陷唐二小姐。</p>

怪自己不该偷那颗五里雾中，还是怪自己不该去看冷面夫人的伤势？应该怪自己笨，不该把药带在身上。行走江湖风波险恶，他的习性是保命药、救命针从不离身。顶药、解毒丸向来随身携带，五里雾中是危急时救命的药，他偷到后也随身携带，早上放了针，却忘记放下药。</p>

疼痛跟麻木已经蔓延到背部来，他的小腿开始抽筋，痛得让他没有能力再去思考，他咬紧牙关，没多久就唉叫出声。抽筋的疼痛加速了胃部的痉挛，他不住咳嗽，呼吸更加困难。他知道自己快要昏倒，他希望自己能够昏倒，这样可以死得快点，但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他的手臂也因为过度紧绷而开始感到麻木。</p>

到底过了多久？四个时辰，八个时辰？还是一天了？</p>

他听见脚步声，看见唐奕走了进来。</p>

顾不得尊严，朱门殇大喊了几句：“放开我！快！放……咳咳咳，我……咳……”他不住咳嗽，见到了救命的机会，脚下一空，又卡着了喉咙。</p>

唐奕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硬汉，午时至今也才四个时辰，你怎么就扛不住了？”</p>

朱门殇喊道：“招，我招了！放我……出……”</p>

唐奕大喜，挥手命人放出朱门殇，朱门殇一出站笼，再也站不住，摔倒在地，立时晕了过去。</p>

唐奕皱眉道：“怎么这么没用？把他叫醒。”</p>

侍卫上前打了朱门殇几巴掌，朱门殇只是哀嚎，却不肯醒。唐奕道：“用水泼他。”</p>

侍卫取了水来，正要泼向朱门殇，朱门殇猛地翻起，一头撞向水桶，把水桶撞倒在地，就着地大口地喝起水来。原来他未昏，只是不这样骗，只怕连口水都喝不到。那侍卫先是踹打，朱门殇只顾喝水，唐奕怒道：“打他干嘛？拉走啊！”侍卫这才将朱门殇拉开。</p>

“还挺精神的嘛？”唐奕笑道，“多喝了几口水，能多站几个时辰？顺便告诉你一声，别以为有救兵，老夫人没十天半个月不会醒，你扛不到那时候。”</p>

不可能捱得住，朱门殇知道唐奕的自信，四个时辰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一连十几天这样的酷刑，简直不能想象。他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硬汉，不可能捱得住。</p>

“刑，比死更难捱。”唐奕笑道，“没人会怪你。说吧，二小姐是怎样要你下毒的？”</p>

“我要吃饭！”喝完水后，朱门殇稍稍恢复了精神，道，“不要辣的。人参鸡汤、酸菜鱼、烤鸭、枸杞炖排骨。还要酒，上好的竹叶青，我要吃饭喝酒！”</p>

“你招了，马上就有东西吃，急什么？”唐奕道，“先说清楚。”</p>

“我他娘的要吃东西！”朱门殇怒吼道，“老子是废物，老子扛不住，但老子还是要吃东西！谁知道你们说话算不算话？肏你娘的快给我拿菜来！”</p>

唐奕挥挥手，示意侍卫去准备饭菜。</p>

疼痛使朱门殇蜷曲成一团，他双手抱住小腿，使劲调匀呼吸，不住地按摩双脚。那是另一种疼痛，但对比起刚才，那是舒服的疼痛。</p>

过了小半个时辰，又听到脚步声，是唐柳。</p>

“怎么来了？有事？”唐奕问道。</p>

“二丫头去账房了。”唐柳道，“怎么办？”</p>

“飞堂兄未必会帮她，就算要帮，他那点人马？”唐奕冷笑，“他没那个胆，也没那个能耐。”</p>

“就这样不管了？”唐柳问。</p>

“也不是不管，去探个口风可以。”唐奕道，“注意她跟青城那帮人有没有碰头。”他看着朱门殇道，“那人毕竟是青城的世子，别弄得太难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