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

一句一句诛心之语回响在心头，一张一张面容在脑海中闪现、jiāo错、重叠。

十年夫妻，她在孟文晖那里，只得到了这些。痛苦、难堪、没有尊严。

徐幼微发出模糊的呓语，身形在chuáng上辗转。

梦境一转，出现的男子是孟观cháo。

她与孟文晖成婚第五年，孟府太夫人bào病而亡。

在孟太夫人灵前，孟观cháo亲手将他三哥孟观城的手筋脚筋挑断，长剑在孟观城身上划出几十道血口，令其哀嚎着血尽而亡。

她吓傻了，动弹不得，只定定地看着他。

男子出奇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情绪，平静至极，仿佛只是在做一件最寻常的小事。

她在病chuáng上奄奄一息，拿着休书却无法离开孟府的时候，孟文晖拥着即将嫁进门的女子，站在chuáng前奚落嘲笑。

镇守漠北数年的孟观cháo回到帝京，出现在她面前。

他对她说：“有时候，杀人的声音很悦耳，畜生死前的哀嚎更悦耳。你说可是？”

她神智涣散，不明所以，出于对他惯有的恐惧，勉力点头。

他便平静地吩咐常随：“孟观城是怎么个死法，孟文晖就是怎么个死法。那女子，杖毙，唤她双亲来瞧着。就在这院中行刑。”

她这才明白，他在为她主持公道。

孟观cháo说：“我到底是晚了一步，不能救徐家满门。但是，他们昭雪之日不远。”

她落泪，又笑。昭雪……昭雪能带来的好处，已只有她这将死之人和徐家后人能感知。对于已经身死的至亲，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真的，太感谢他了。

孟观cháo问：“不想留在孟家了吧？”

她嗯了一声。已经被休了，就算没被休弃，也不会愿意与孟文晖葬在一处。

“我送你离开。”他说。

说这些的时候，他始终是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语气。

弥留之际，孟观cháo坐在她病chuáng前，对她牵出一抹柔和的笑，“走了也好。这尘世太脏了。”

她已说不出话，努力地睁大眼睛，眼前却陷入昏黑。

片刻后，他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这些年，我亏欠的人已太多，不差你一个。若有来生，若再遇到此生这些人，记得擦亮眼，找个值得你嫁的男子。实在没有顺眼的，便迁就一下，嫁我。好么小五？”

她心头大震。

“连你也要离开了。”他语气宛若叹息，手指摩挲着她的手，“也好。于你是解脱，于我，是再无牵挂。”

她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意识却如同视觉，被无尽的黑暗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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