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城（1/2）

最后你们还是没去成灯会。因为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足以让宫中所有享受节庆的人手忙脚乱。

——征西大都督练红炎，回城了。

望着天边乌压压的大军，花楹眯着眼，心想着是什么样的魔法才能让一个军团在天上飞。

在煌国内，练红炎的名号可谓如雷贯耳。花楹注意到了主殿白岭宫前逐渐聚集了不少人，皇子皇女，文官武将，练红炎这个名字像是有什么吸引力一般，穿着不同样式的人一齐聚到了那，等候玄漆大门开启，征西大都督的归来。

她在人群里看到了红玉红霸、练白龙与练白瑛，有很多眼熟的人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那。

而裘达尔……他当然也会过去。只不过在过去之前他先把她丢回了院中，还恶趣味地将她挂在了树上。得亏她身手敏捷摆脱了树枝的束缚，现在她正努力踮着脚，试图从树上眺望白岭宫的情况。

很显然，裘达尔住的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她除了能看到远处明黄屋顶尖尖的一角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在大事上，裘达尔向来不会带上她。

花楹默默坐了下来。

虽然不能看到那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但这是她再次久违地坐在这棵树上，这时对白岭宫的好奇心也不足以比得上她再次坐在这的雀跃了。这么一想，花楹也不在意裘达尔那里会发生什么了。

深夜的月亮很圆，周围挂着漂亮的彩灯，秋蝉声正躲在黑夜里懒声叫着。这是她第一次从这里看皇宫的夜色。

月光亘古不变，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天上与地上都闪烁着朦朦胧胧的光，花楹靠在树旁，渐生困意。

视野慢慢被月色洇得模糊，让人再分不清那些光究竟源自天上还是地上。微凉的风拂过脸畔，她略一清醒，迷蒙地感觉到瞳孔里正映着紫色的星雨。暗香浮动，悠悠飘落，仿佛它们已陪伴了她许久。

能和这棵树在一起度过这个中秋也挺好的，不过……以往……她以往也看见过这样的景色吗？

花楹并不知道。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以后总会找到答案的——明明她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可为何，她现在却非想要从脑中找到答案呢……

脑海里最后的那丝想法成为沉眠的信号，她终于还是缓缓地、逐渐陷入了睡梦中。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第二天，花楹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她起身去找了裘达尔。

房间内，侍女正为裘达尔打理着头发，桌上还放着一叠新衣，看起来有出门的打算。

“喔，你醒了啊。”透过镜影看到了来人，裘达尔对她的突然出现见怪不怪。

花楹问：“你要去哪？”

“当然——是去做我该做的事啊。”这个答案约等于没有，裘达尔似乎也没打算和她讲清缘由，而且又对她下了一道禁令：“你最近不许出门了，不会说话也不知礼，别不小心冲撞了谁然后死得不明不白。”

裘达尔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花楹，继续无情说道：“不管谁找你都不许出去，红玉她最近也没空来找你玩，死心吧。”

原本只是在思考着要怎么拒绝红玉的出游邀请的她：“……”

好哦，她看起来像是那种闲不住的吗？

她指着屋外，义正言辞：“只要那棵树在，我可以在这坐一整天。”

裘达尔：“……那你还挺能耐啊？”

花楹：“当然，如果你想带我出去的话，我也很乐意的。”

裘达尔面无表情：“哦，那我挺不乐意的。”

这傻妞和他出去一次就会犯一次蠢，除了昨天难得的好心情外，他其实并不喜欢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当然，做坏事除外。

花楹盯视着他：“你昨天没带我去灯会。”

“这有什么，煌国的灯会还是很多的好吧。”裘达尔翻了个白眼，“中秋、元宵、上元、除夕……这些好日子多的是人挂灯笼，我挑个时间带你去不就行了。”

花楹沉默了一瞬，却是说起了刚刚的禁足令：“你不肯让我出去是不是因为嫌我丢人？”

“不是。”裘达尔撒谎撒得面不改色。

“裘达尔。”花楹垂下眼，看起来有些委屈，“我不想一直被关着。”

裘达尔嗤了一声，不以为然：“你不是挺喜欢一直待在这么？怎的现在就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可不会忘记这些天来是如何“安逸”待在院中的。

“不过，你的表情倒是丰富了许多嘛……是因为经常出去玩的原因吗？”裘达尔回想了一下最近红玉来这里的次数，顿时有些生气道：“红玉那家伙怎么老插手我的事啊！连我教个傻妞这种事都要管！”

……又来了又来了。花楹恢复成平静的面色，懒得说话了。

“不过，让我带你出去也不是不行……”裘达尔的话让她眼前一亮，“但你不许乱说话，不许惹麻烦，我说什么你就必须附和什么，我可不需要处处挑我刺的跟班。”

花楹正色道：“当然可以，保证做到。”

“叫声大哥来听听。”

“大哥。”

裘达尔心情舒爽地点了点头。

虽然傻妞傻，有时说话也傻，可这正常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嘛。

“……”

适应良好的新侍女替裘达尔编好了头发后，便自觉端着盥洗的水盆退下了。聪明人的做法是少说多做，听到任何事都不要表露出情绪，啥事儿休息时再和姐妹们唠嗑八卦就行了，甭管这俩人相处时究竟和传闻有多不同。

于是，就这样，花楹获得了出门的机会。

你问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渴望出门？

不不不，这可不是渴望。花楹想，那棵树固然好看，但她现在已经不想一直待在这了。

想一直注视它的心情，和想通过这一心情去向外面寻求更多相似之处，其实并不矛盾。

万一外边就有很多个答案等着她寻找呢？

……

裘达尔第一次带她去见世面，就去见了个大场面。

——他带她直接上朝了。

哦，是在朝会结束后。

花楹特意选了个僻静的角落站着，看着朝臣们三三两两，从殿内鱼贯而出。

……也许是因为旁边还有一个人形黑太阳的关系，她还是受到了这些人的注目礼。

他们不敢直接与裘达尔对视，但脸上掩不住的不满与憋屈，而在看到她之后，他们干脆就是一副看灾祸的模样斜眼瞧着她。

他们那目光仿佛在说：嘿，伙计，你是什么小垃圾？

噢，我亲爱的老伙计们啊，骂人是不对的。

花楹面无表情地将最近看的西方话本从脑中踢出，往裘达尔身后一站，狐假裘威，那些人也不敢看她了。

哼。

这时，大殿内浩浩荡荡走出一波人，外围的人奇形怪状虎背熊腰，簇拥着中间的几名红发青年。

这标志性的红头发想不猜出是谁都难。被红玉念叨过一整个皇室谱系的花楹立马就知道他们是谁了，何况里面还有一个熟人。

“又迟到了啊，裘达尔。”练红霸朝裘达尔招了招手，笑道：“难得炎哥回来一趟，你还是老样子啊，那些老头子们每天都在嚷嚷你，我都听烦了。”

“那些老古董们除了啰嗦以外就一点用都没有了。”裘达尔淡声接着，信步走向了红霸他们。

朝堂上并不全是老太婆的人，还有一部分人或是眼前这几个皇子的拥趸，或是仍陷在前朝旧梦中不肯回神……后者这一小拨的人杀了浪费力气，留着只是口头上隔应人。裘达尔不以为意地想，组织留着他们就像留下一群待宰的鸡，就看什么时候过年。

“哟，红炎，你又老了许多嘛，红霸那有不少美颜的好东西，你可以找他借来用用，别再过几年就长皱纹了哦。”裘达尔很是自然地走近中心，两手揽着大的小的，咧嘴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平添了不少邪气。

被他的手压得死死的练红霸立马反驳道：“炎、炎哥明明还很年轻，只是被晒黑了一些而已，裘达尔你乱说什么呢！”

眼前那个身材高大的红发男人淡淡将裘达尔的手拍掉，看起来很不高兴，语调却很平稳：“无妨，神官殿下看来还是没什么变化呢。”

“是啊，在军中的时候就听说他也懂得给自己找女人了……没想到却还是这样啊……”红霸身旁一名持着羽扇的红发男子颇为无奈道。

“明哥，其实裘达尔找的可不是什么女人，而是……”女儿？妹妹？跟班？练红霸忍着笑，想到了裘达尔和花楹玩养成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场景。

为首那名红发男子闻言，依旧是抿唇不语。

明明说了无妨为什么还是一脸不高兴？花楹躲在人群中暗自观察着这个男人的神色，腹诽道。

持着羽扇的男人倒是饶有兴致，想要询问，却被裘达尔不满地打断道：“一群女人比衣服还多的家伙就没必要说我了吧，我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

“这话可不对了神官殿下。”外围有一个长着猪鼻子的巨型随从笑眯眯道，“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您也应该多去找几个女人了。”

“行了乐禁。神官殿下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不高兴仍然一脸不高兴。

练红霸转了转眼珠子，大声嘀咕道：“不过在这件事上裘达尔的确让人有些担忧……”

裘达尔顿时怒了，虽然现在朝臣们走得差不多了，但留下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他叫道：“别把我看得很逊啊！我也是很受女人欢迎的好吧！”

“辛巴德那个笨蛋就说了！我穿着中东装绝对受女人欢迎啊！”裘达尔为自己的说辞提供了一个不太有力的证据。

众人集体打量着他的改版舞娘服：“……”

众所周知，辛巴德是个祸害。

场面一度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