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他站在夜色中，夜风猎猎chuī拂着他的额发。他的眼眸比夜色还黑还浓，像有黑dòng蕴于其中。

纪安宁被这浓黑的眸子吸引，无法移开视线。

他为什么？

他为谁报仇？

一个答案在她心中，呼之欲出。

“赶紧离开这里。”他的人低声对他说。楼下，已经乱了起来。

闻裕在站在那里凝望了片刻，转身跟着他们离去。

他们推开楼梯口的门，鱼贯而入，闻裕走在最后。

他一步踏入楼梯间，忽然扶着门回过身来。

纪安宁一直漂浮着跟随他，此时忽然像被定住，定在了他面前。

她知道，闻裕的目光是投向了空阔的、杂乱的天台。可她就在他的正前方，所以此时此刻，他们两个四目相jiāo。

他仿佛是在看着她。

这年轻英俊的男人薄唇微动，声音轻不可闻。却令纪安宁瞬间睁大了眼睛。

“给你报仇了，”他轻轻地说，“安宁。”

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手松开，人没入楼梯间，门扇回弹，发出“咣”的一声。

纪安宁只觉震耳欲聋，有巨大的吸力将她吸入了看不见的时光漩涡中。

漩涡中时间飞速流动，画面像梦境一样，一帧一帧地跳跃。

她看到他锒铛入狱。

有年轻男人探监，嘲笑：“姓赵的跟你多大仇，你突然跑去弄死他？幸亏你突然发疯，让我们捉住了把柄，要不然，真差点让你翻盘。就为个女孩，值得吗？”

他漠然地看着他。

她看到有中年男人与他沉默对视。

“可能，这辈子没缘分吧。”中年人叹息说。

他冷笑，眼中充满嘲讽。

她看到他睡在监狱硬硬的chuáng板上，在梦中呢喃：“安宁，安宁……”

纪安宁怔怔望着他，伸手想去碰触他，虚虚的手臂却穿他而过。

最后，到了行刑的日子。

他站在青天白日下，抬头看了眼碧蓝的天空。短暂的一生，即将终结。

纪安宁“抱”住了他。

“如果有来生……”她眼泪夺眶而出，“我和你……”

能不能不要再落到这样的下场？

子弹呼啸而来，穿过了她虚无的魂体，穿透了他的心脏。

时光漩涡骤然咆哮，如同海啸，巨力将所有画面都撕碎，将她也撕碎。

纪安宁以为自己将要魂飞魄散，睁开眼，却回到了大一那一年。

一切都还没开始。

第2章

“宁宁，宁宁，快醒了，迟到老师要批评的。”外婆碎碎念着。

纪安宁被外婆晃醒。

她早上不用订闹钟，外婆就是闹钟。她虽然失智，作息却奇准，每天早上六点就醒，也不用看表，到了时间就来喊纪安宁起chuáng，仿佛她的大脑能自动感应时间似的。

只是她失智了，记忆回退，总以为纪安宁还在上中学，迟到要挨批。

纪安宁揉揉眼，腾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穿衣洗漱，手脚麻利。一大早她就进厨房，把外婆一天的饭做好——外婆身上有好几种病，要严格控制饮食，控油控糖控盐。她的饭都是纪安宁做的。

纪安宁给她把饭装在两只保温饭盒里，摆在饭桌上。又给她烧好了水灌进暖壶里，又晾好凉白开。

幸好她虽然记忆混乱，还能自己吃饭上厕所，完成最基本的自理。要不然，纪安宁连学都没法上了。

纪安宁馒头蘸着腐rǔ，飞快吃完了早餐，把碗碟往水池里一放，等晚上回来再洗。

临走前，给厨房挂上铁锁，锁住。

不锁不行，外婆会想进厨房生火做饭，然后极可能烧了厨房。这样的事以前就发生过，幸好当时纪安宁在家，及时扑灭，没有酿成大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