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有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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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冷天在浴室里乱来的结果就是,一觉睡醒，两位当事人双双患上感冒。</p>留意到这个细节，林汉城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活像一位外出觅食期间被意外偷家且顺走后院小白菜的老父亲，心情异常复杂。</p>另一边,岛上可用设施回收完毕,弃用设备按流程摧毁。傍晚五点,绿洲号在一片人为操控的西南风向下,开启返程。</p>秋冬夜色降得快。</p>不到六点,一轮月亮升上海平线。</p>祁越来时光顾着晕船，窝在房间里一动懒得动，连饭都不肯吃。返航不清楚哪根筋搭错，也可能单纯吃饱了，睡够了,反而精神起来，非拉着林秋葵在甲板上看海。</p>一望无际的海上,豪华游轮全速前进，浪花层层翻涌,波纹涟漪扩散。</p>只不过随便低着眼皮瞄了一会儿而已，谁能想到，前几分钟还哔哔叭叭炫耀自己从不晕船的祁越,立马从一脸不屑，大放厥词，沦为耳朵尾巴全部垂下来的萎靡小狗。</p>他双手挂在栏杆外，好歹知道自己重，没往人身上靠,老老实实抵着铁杆。</p>一头卷毛被吹得七零八落，薄薄加绒卫衣向后鼓起一个大包，显出一截雪白的腰腹。</p>就跟暴风雨里一只塑料袋差不多，从头到脚写着‘虎落平阳，任人宰割’八个大字。</p>就这，他还死咬着不肯回房间。</p>整个人不停往林秋葵身边挨，头往手上拱，示意要她摸，觉得不舒服就非要摸摸。</p>远远见证这一幕，叶依娜停下脚步，“他们……是不是已经和好了？”</p>包嘉乐：“小狗哥哥好像真的小狗哦。”</p>小黄：“汪。”</p>狗也这样觉得。</p>“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可能会好一点。”</p>叶丽娜笑着上前，递出一包葡萄干，随即眺望海道：“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p>“什么孩子？”祁越对这个词敏感，倏地抬头：“谁的孩子？”</p>而后被林秋葵塞了两颗葡萄干进嘴，一把按下脑袋：“不是你的。”</p>哦。</p>不是就不是，反正他们也有。</p>虽然那猫丑了吧唧又软趴趴，一天到晚光知道吃饭睡觉，一副‘没错我就是个废物，有本事你打死我，没本事就忍着，别妨碍我摆烂’的欠揍样儿，还挺像林秋葵的。</p>孩子随妈。</p>看在这层原因上，他很少骂它，也没揍它。</p>要是猫会说话，祁越觉着它也该跪下，不过私底下跨种族养小孩的自信心+10086，自己给自己颁发了一个十佳好爸爸黄金奖项。</p>不为人知的伟大父亲成就+1</p>“只要它照书上说得做，应该不至于出问题。”林秋葵这么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咻咻咻，几片莹白碎片击破水面，甩落甲板。</p>叶丽</p>娜俯身捡起一片，发现是贝壳。</p>
巴掌大的一块贝壳，莹白如玉，背面放射状的条纹，被扭转成新世纪背景下最常见的螺旋纹，发出淡淡荧光。</p>
内面光滑坚硬，刻着一些似字似画的灰黑色细纹，在人类的瞳孔注视下，慢慢转化为人类文字的样式。</p>
「祂不喜欢一直潜在海里，表达不喜欢的方式是，拔鳞片。」</p>
她缓声念出字句，脚边摆放更多。</p>「一个发现：祂以远胜普通人类的速度生长着。」</p>「第二个发现（应该是负面的）：祂的思维无法与我们共通。」</p>「人类告诉我们的方法并不管用，我们不清楚祂想要什么。」</p>「吃饱会哭，没有吃饱也会哭，暂时无法分辨两种哭泣的区别。</p>也许本质上没有区别。」</p>「我们试图讲述祂与种族同胞的差异，告诉祂精准的标准，及克服身体缺陷所带来的人类不稳定情绪后遗症的重要性。</p>祂看起来并不想听，再次拔下两张鳞片，令我感受到一种微妙的疼痛与烦恼。——一种无法在种族间流通的私有体验。」</p>「我们开始明白为何人类歌颂母亲，尽管依然不明白为何人类倾向于牺牲母亲。」</p>……林林总总几十个壳，少说一两句，多则一整段。</p>“这该不会是——”</p>“洛厄斯的育儿日记。”</p>或者也可以称为烦恼日记？</p>要知道，现在距离双方交流完育儿知识还不到20小时，洛厄斯的‘贝壳日记’数量却直逼五十。</p>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证明脾气再好的生物，都经不住一个精力旺盛的幼崽折腾。</p>洛厄斯要么是无聊到家，闲着爱写分记——平均每24分钟一篇；要么确实没经验，第一次养育混基因婴儿，抱着新奇或费解的情绪，事无巨细地记录了感受。</p>不管怎样，它的的确确在尽力养小孩。说不清究竟是一桩好事抑或坏事，叶丽娜拾起贝壳们，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p>“林——秋——葵，洛厄斯谁？什么日记，它跟谁有孩子，为什么我不知道？”</p>发觉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十万个为什么·祁小狗版速速上线，臭脸问个不停。</p>“异种，海妖。”林秋葵简单解释：“我们碰到它的时候，你在睡觉。”</p>你自己要睡觉，才错过了。</p>她的底层逻辑是这个，祁越不认。</p>“是你不跟我说。”</p>他眯起眼睛，抬手掐住她的脸，像猎人审视不老实的猎物，随后又皱鼻子。</p>通常情况下，林秋葵把眯眼睛理解为一种动物性的示威，祁越惯常爱用的表达生气和认真的方式即是如此，动用眼部肌肉，使狭长的眼眸聚焦，仿佛利刃瞬间插穿皮肤。</p>皱鼻子是另一种含义截然相反的动作。</p>锐利的眉目间浮现一点褶皱，打破阴戾，意味着不满意，不服气，不过没动真格。</p>简单来说就是()?()，
撒娇()?()，
嗔怪。</p>加上晕船效应?()▋?$?$??()?()，
这一刻的祁越相当于又生气又脸色苍白又撒娇地反驳:</p>明明是你嫌麻烦()?()，
不想告诉我。</p>他对应的底层逻辑是：你明知道，只要有关你的事，只要你说，我就会听。</p>唔。</p>仗着小狗好糊弄就老是糊弄他，确实是个坏习惯。林秋葵难得良心发现，揉揉祁越的头，刚许诺回头跟他细说。</p>一转头，林汉城正朝甲板上走来。</p>视野内出现情敌（？）祁某人一秒复活，转身，非常刻意地拉下衣摆。</p>他今天特地穿了件米白色的加绒卫衣，前片用黑色加粗记号笔写着‘林秋葵的’四个大字，后背写‘男朋友’。</p>连起来就是林秋葵亲手写的‘林秋葵的男朋友’，堪称全世界最高调最张扬的恋爱信物，为的就是这一刻。</p>林汉城不瞎，看清这七个潦草大字，周围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温。</p>——活该。</p>气死你拉倒。</p>祁越恶劣地扬起唇角，眉梢眼角俱是得意。</p>叶丽娜看得忍俊不禁：“这就是他要的‘新的恋爱礼物’？”</p>林秋葵：“……算吧。”</p>织围巾嫌慢，换个新戒指又觉着小，不够显眼。</p>本，可谁让祁越好胜心强，念念不忘自己摆出男友身份、被林汉城轻松否决那回事，在花洒下又亲又咬缠好一阵子，逼得林秋葵松口答应，一睡醒就给他换一个更好更大更亮眼的男友凭证。</p>然而，太精细的东西她一时半会儿做不了，祁越又不接受别人代劳。</p>思来想去，一方面也没有其他选择，另一方面觉得以祁越的好面子程度，应该也不至于穿这样一件衣服出门——请问，这跟挂小狗牌子有什么区别？而且是加大版狗牌。</p>林秋葵试探性提出这个主意。</p>祁越答应了。</p>事实摆明她想岔了。</p>在小狗的认知里，好像，可能，也许，宣示主权比脸面重要一万倍？</p>多少有点幼稚丢脸，林秋葵扶额，耳边落下一句：“小葵，大哥找你有事。”</p>“……”</p>得知林汉城想和妹妹单独聊聊，叶丽娜识趣退场，留下一个祁越不肯轻易走开。</p>“小葵。”林汉城再一次强调，话语中流露出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我要说的事很重要，不希望有外人在场。”</p>谁才是外人啊？笑死人了。</p>祁越往后靠着栏杆，嗤笑一声：“我们有孩子，你有？”</p>林汉城：？！</p>“孩子？什么孩子，你们什么时候有的孩子？”他语速飞快，紧紧盯着林秋葵，一向沉稳得当的神情好似快要裂开。</p>祁越支着下巴，不紧不慢、火上浇油：“叫小白，你见过。”</p>——他见过？什么时候？在哪？</p>难道是那个</p>抱着猫的小孩？</p>不对，那孩子看上去至少六岁，六年前他小妹才十六岁，绝不可能。</p>林汉城大脑轰隆，纵是被困海岛，得知军舰被炸毁的那刻，都没有这么震惊无措过。</p>短短两秒，一门心思从‘他娇生惯养的小妹晕血怕疼怎么可能背着全家人偷偷生孩子’，到‘小葵的孩子，如果是女孩，肯定和她一样漂亮可爱’，再到‘不用说了，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姓祁的小男生的错’。</p>他沉下脸，一股飓风掠过头顶，打碎窗户，夹杂着一块块尖利的碎片，直冲祁越而来！</p>就这水平也想杀他？</p>祁越眸光一锐，犹如沥血剑刃，紧跟放出一个个骇人的吞噬旋涡。</p>浪花扑上船身，白沫飞溅。</p>一边是乱吃飞醋的暴躁小狗，一边是为人刻板经不起戏弄的大哥。</p>空气里充满激烈浓厚的火i药味，眼看两人就要旁若无人地大打出手，林秋葵总算忍无可忍地往前走了一步，挤进两人中间。</p>她随口说道：“就算要为我打架，不看时间地点，是不是也该问一下我的意见？()?()”
</p>“万一，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p>……</p>有孩子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p>这辈子都不太可能。</p>小白是猫，就天天趴人头上睡大觉的那只狂妄懒猫。</p>林汉城是她哥----至少明面上法律上都是，怎么说也不能当着她的面乱来。</p>林秋葵花整整20分钟同两位当事人分别解释清楚。</p>面对不以为然的祁越，和余怒未消的林汉城，她不好太厚此薄彼，又费了点心思，说服祁越主动往后退个五六七八米。</p>恰到好处的距离一来能给兄妹谈话腾出空间，二来也不妨碍祁越作为一个异能者，听力良好，时不时偷听一耳朵。</p>免得这位被抛弃妄想症重度患者，没有安全感，又一个人患得患失、胡思乱想，总怀疑林秋葵找到家人就不再想要他。</p>祁越一退，冷凝的氛围明显缓和下来。</p>可算是消停了。</p>林秋葵松一口气：“他就那个脾气，不是故----好吧，可能有一点故意针对你的意思，和小孩找茬差不多，别接他的话就行。你说有事想和我单独说，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你说吧……哥。√[(．)]√?√？?？?√()?()”
</p>叫出哥哥的刹那，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p>当年初来乍到的堂皇；窝在寝室大床上回复微讯、接电话时尴尬的处境；包括在系统的大力教唆下，一次次模仿原主，任性又矫情地提出各种过分要求，以为会被训斥，结果无数次被无条件满足的惊讶和感慨……</p>时过经年，那些情绪宛若一片倾斜的瀑布，在提醒她，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大哥。</p>性格沉着，严肃，稍微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嫌疑，管得多问得多。却也是当初背着爸妈，暗地里给她发最多红包的人。</p>她不止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温暖。</p>只可</p>惜那些东西本不该属于她，事到如今，也很难再昧着良心欺瞒下去。</p>?咚太郎的作品《娇软咸鱼x野狗[末世]》??，域名[(．)]?◢?.の.の?</p>()?()</p></p>
“我听他们说了不死军团的事。”()?()</p></p>
斟酌片刻，林汉城决定从更易危及性命的事着手，俊朗的眉眼不禁染上几分忧色：“小葵，你怎么会和政府扯上关系？”()?()</p></p>
“不知不觉就。”()?()</p></p>
林秋葵耸肩，表示自己也说不清。</p>政治是吃人的东西，普通人们望而生畏。林汉城也不例外，不想让妹妹牵扯进去。</p>“武装队不是玩具，也不是好看的钻石。”他说：“这是一把双刃剑，小葵，你年纪太小，不该把这种东西握在手里。”</p>“你想让我把它交出去？”</p>林秋葵的语气接近肯定。</p>他没有否认：“它会伤害到你。”</p>“哪怕这是杜衡硬塞给我的权利？”</p>“我不清楚杜部长出于什么目的去做这种安排，不过十八万人，加上那些武器，只要你下决心，现在的你应该可以攻打下任意一座基地。但那是有代价的，小葵。”</p>站在哥哥的立场上，一个军人的立场上，林汉城以过来人的经验推心置腹：“我只是一个营长，在异种降临前甚至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争。可我入伍学到的第一课就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p>“并且你站得越高，需要看到的局面越大，必须承担的责任也越大。”</p>打仗并非儿戏，一个不恰当的决策能瞬间决定好几万人的生死。哪怕武装成员背后没有家庭，可他们也是鲜活的生命。</p>鲜血是最沉重的责任，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压力，做到步步为营，万无一失。</p>林汉城眸光暗沉，语重心长，企图让天真的妹妹及时止损。</p>林秋葵反问：“那哥你觉得，我应该把军团交给谁？”</p>这是一个好问题，他稍作思索：“姜苗是杜部长的学生，吕副部长可以接任，给她们都很适合。”</p>都比放在你的手里更安全，更适用。</p>他想。</p>他的妹妹却摇头说：“不。”</p>“杜衡也好，吕长虹也好，可能是我比较小人，所以才会想着，第一次倒计时清零前吴部长和我通过电话，电话里提到你。”</p>“她死前向杜衡几次三番提过我，杜衡是这样说的。那么谁知道他们有没有顺带说过你？杜衡派你们去运输武器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边防营？他是无意间撞上，还是故意安排你走这一趟任务？”</p>“我没法控制自己停止去想这些，也不想再被谁当成棋子一样摆弄。”</p>“倒计时开启了新的时代，只有那些最有能力的人才能在这里生存。我要活下去，大哥。而不死军团是现阶段我最好的依仗。”</p>“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它已经到了我的手里，那就是我的。”</p>“谁都别想再轻易拿走。”</p>林秋葵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p>那张侧脸经月光照出一</p>小片阴影，错眼间，竟凌冽得叫人不敢直视。</p>可她哪里来的锋芒？哪来的魄力？</p>这还是他那个从小到大即便鞋带松开，都只会气鼓鼓地停在原地，等着家人回头替她处理好所有麻烦事的小葵吗？</p>林汉城想不明白，搭在她肩上的手不由得用力：“小葵，你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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