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 79 章 见面（1/2）

第79章</p>“娘娘……”裴莲干枯的眼窝里都是悔恨的泪水。</p>“不值。”她说,“我和娘娘，都不值。”</p>她唤了大皇子到床前。</p>“娘娘没有孩子，他没有娘,你们两个联手，是为上策。”她虚弱地看着她，“娘娘，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p>裴贵妃眼看着要不行了。</p>皇后最后送她一程，守在她身边。</p>人死的时候，会先失去视觉，陷入黑暗。</p>这种时候，将死的人往往会呼唤最亲近的人。</p>裴莲双目失焦,陷入了黑暗中。</p>她抬起了手。</p>大皇子想要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p>“夫君……”裴莲临死前唤的却不是儿子,“赵郎……”</p>“你再看看我呀……”</p>“你说过，相亲不相离……”</p>“再看我一眼呀……”</p>皇后站在床边良久无言。</p>待皇帝下朝赶过来，裴贵妃已经寂静。</p>皇后道：“她最后,喊的是你。”</p>皇后一度以为，有了大皇子之后,裴贵妃没有像从前那样爱皇帝了。</p>唯一能跟女人这种昏头昏脑的爱对抗的，也就只有对孩子的爱了。</p>她错了。</p>那一天，裴贵妃死的那一天，她才明白——</p>裴莲，至死爱着赵景文。</p>清晨，阳光透窗，春日明媚。</p>裴莲在赵景文的怀中醒来。忆起昨夜种种，又羞涩，又甜蜜,又幸福。</p>夫妻起身洗漱，婢女捧来新衣裳，赵景文接过来，挥退婢女，亲自给她穿。</p>少时受的苦，如今都偿回来。裴莲感到发自心底的幸福。</p>幸好没嫁赫连，实在无法想象与那个冷硬木讷之人如何同床共枕。</p>犹记得幼时流亡路上，虽困顿饥苦，但忠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你是剑南道大小姐。”</p>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p>她剑南道大小姐，如何能将就赫连那样的粗糙军汉。</p>自然该配赵郎这般如玉似圭的郎君才是。</p>哪知道赵景文看着她，目光里柔情似水，却忽然垂下头去。</p>裴莲不解：“……夫君？”</p>赵景文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撩下摆，单膝点地跪在了裴莲面前，忏悔：“娘子，我对不住你。”</p>裴莲吓了一跳，忙去扶他：“你在说什么？”</p>赵景文把住她手臂，却不起来，痛悔道：“我、我骗了你和岳父。”</p>裴莲凝目，问：“此话怎讲？”</p>赵景文又垂头：“我，其实我在邓州，已有一房妻室。”</p>裴莲却吁了口气：“原了。”</p>那又怎么样。</p>昔年大魏女帝的公主爱上了有妇之夫，女帝赐死了那男人的妻子，赐婚他与公主。照</p>样做了许多年的驸马，琴瑟和鸣。</p>她裴莲是剑南道大小姐。</p>若不是王贼夺篡，她现在就应该是蜀国公主才对。</p>如今北边晋国的公主们，昔日不也都是节度使的女儿吗，与她都是一样的。</p>赵景文知道自己又赌对了。</p>他后来复盘当日的情形，意识到了当时自己反应虽然已经称得上快，但到底还是犹豫迟疑了一息。</p>就不知道裴泽是不是能看得出来。</p>但他考虑之后，知道他与叶碎金的婚姻之事，迟早会揭开。</p>与其被别人揭开，不如自己揭开。</p>果然，做对了。</p>他垂下头：“我实愧疚，可又怕人生只此一次机会，与你错过。”

</p>裴莲最喜欢这种绵绵情话。她喜欢别人把她看得很重要。</p>赵景文这些天，早已经摸透了这一点。</p>果然裴莲觉得心口甜甜，她扶起赵景文：“夫君，起来再说话。”

</p>夫妻俩握着手坐在床边说话。</p>赵景文羞愧道：“莲儿与岳父，如此大度，我实羞愧。待会我就去跟岳父请罪。”

</p>裴莲嗔道：“大喜日子，别提这些事，等过些日子再说吧。我先悄悄与父亲说一声。”

</p>赵景文握住她的手，问：“岳父真的不生我的气吗？”</p>裴莲道：“邓州哪有什么像样人家。你那妻子，又是什么出身？”</p>赵景文道：“她是邓州叶氏女。便是如今掌了邓州的那个叶氏。”</p>“原来是他家。”裴莲也知道赵景文在邓州是效忠于叶氏麾下，她问，“她家祖上何官何职，位列几品？”</p>赵景文摇头道：“她家终魏一朝，阖族未曾有人出仕。”</p>裴莲底气十足：“白衣之家，怎堪与夫君匹配。良禽择木而栖，才是正理。”</p>“我家，我祖父、曾祖，皆是二品节度使，使持节。”</p>“我外祖家，世袭一品国公。”</p>“我母亲，京城淑女。”</p>“郎君与我相遇，原是上天缘分。”裴莲含笑，“郎君美玉一样的人，上天怎忍让你埋没乡间，你与我金风与玉露，原就该相逢。”</p>赵景文感动地握住她的手：“莲儿，你雍容大度，实不愧为名门贵女。得妻如你，景文此生之幸。”</p>小夫妻去拜见了裴泽，裴泽见女儿面如珠玉，往日病恹恹的气息都少了几分，眉间眼角尽是妩媚温柔，显是琴瑟和鸣，良益于身。</p>裴泽点头，十分满意。</p>裴莲悄悄把赵景文的坦白与裴泽说了。</p>裴泽淡淡道：“你知道就行了。叫他别说到我跟前来，我只作不知便是。”</p>裴莲软语道：“他实是对我们愧疚，一早就跟我坦白了，不敢欺瞒的。父亲以后对他不要带出颜色，免得他不安。”</p>裴泽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p>新婚第二日，这个女儿就收起了往日的倔强、骄纵和幽怨，学会了温言软语。</p>为着她的夫君，她竟肯放下身段来</p>求父亲()?()，

而不是要挟、指责了。</p>少女从来不是骄纵无知()?()，

少女只是知道他对她的愧疚()?()，

&#26377;&#20183;&#21183;&#12290;</p>&#35060;&#27901;&#36947;&#65306;“&#35753;&#20182;&#25226;&#37027;&#36793;&#22788;&#29702;&#22909;?[(．)]???#?#??()?()，

以后留在这边便是了。”</p>这些时日沟通得更多，女婿说他在邓州因是外来户，颇受排挤。带人往外州追流寇这种事才派给他。</p>但河口却是他相中的，故而据之。</p>邓州人不识货，埋没人才。</p>裴莲去跟赵景文说了。</p>赵景文却低下头。</p>裴莲诧异。</p>赵景文抬头道：“莲儿，叶氏她……虽出身乡间坞堡，但我与她也做了三年夫妻。我若就此抛弃她，这样狠心绝情的男子，你可敢托付终身？”</p>裴莲有些不高兴。</p>赵景文道：“你身份高贵，大家之女，定是能容人的。”</p>这倒是。她差一点就可以成为蜀国公主，岂可与乡间女子一般见识。</p>高门之家，妾侍如云，原也是常见之景。父亲如今落魄了，身边才几个人而已，都有些寒碜。</p>那女子也不可能越得过她去。</p>裴莲扬起下巴，骄傲又宽容地说：“算了，就让她在那边吧，别往这边带就是了。”</p>赵景文大喜，亲了亲她：“我就知你有正室气度。你放心，她在邓州，你在房州，自不会相见。”</p>邓州和房州，中间还隔着均州和襄州，二女怎会相见。</p>这话却说得早了。</p>新婚第三日，原该三日回门。裴莲成亲在自己家里，倒是不需要回门。</p>但回门宴还是得有的。</p>这场宴没有外来的宾客，都是自家人了。也是想让赵景文和他七个义子沟通沟通感情。</p>赵景文和裴定西分坐在左右两侧的上首。</p>他如今是裴泽女婿。身份高于义子，年纪又大于裴定西。</p>裴定西虽是亲子，毕竟还小。</p>以后裴家，裴泽之下便是赵景文了。</p>这个地位排序，大家心里都有数。</p>项达和叶满仓，因是赵景文唯二的左膀右臂，也有幸忝陪末座。</p>叶满仓尤其激动。因他实际是奴身，何曾有过这种待遇。</p>宴刚开，气氛刚热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亲兵进来禀报：“城守官来了。”</p>众人都停下酒盏，放下食箸。裴泽道：“让他进来。”</p>一名将领脚步匆匆地进来：“大人！”</p>裴泽面色凝重起来，问：“发生什么事？”</p>守将躬身行礼：“大人，有人陈兵城外，自称是邓、唐二州节度使，来贺大小姐新婚。”</p>咔嚓声响，众人看去，却是坐于末首的叶满仓失手打碎的碗碟，正狼狈不堪。</p>项达也面色紧张。</p>而赵景文，一张脸雪白，脑子里一片混乱。</p>邓、唐二州节度使？</p>这是什么时候的事？</p>她、她……她已经拿下了唐州？</p>这怎么可能，他离开邓州才多长时间？</p>他走的时</p>候，她刚成为邓州之主，不正该好好主持邓州，休养民生吗？()?()</p></p>

&#36213;&#26223;&#25991;&#35273;&#24471;&#19981;&#21487;&#32622;&#20449;&#12290;</p>?想看袖侧的《碎金》吗?请记住[]的域名[(．)]???.の.の?</p>()?()</p></p>

裴定西道：“邓州？姐夫，是不是你现在的上司？”()?()</p></p>

赵景文额上冷汗涔涔：“是，是。”()?()</p></p>

裴定西也知道赵景文既娶了裴莲，以后就该是跟着他们父子了，也就是要辞别原先的东主。</p>小男孩十分善解人意，劝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姐夫与原先的东主好好辞别，大家好聚好散，日后还能相见。”</p>赫连不就是这样吗？</p>赫连走的时候，父亲赠以重金。赫连亦无怨恨。</p>大家和和气气地拆伙，以后见了，还能道一声：是故人。</p>裴泽问：“他带了多少人？”</p>城守将道：“瞧着约有六百人。”</p>因军队建制都是固定的，士卒列着队，数着方阵便能大约知道人数。</p>城守将奉上手中之物：“这是那女子的拜帖。”</p>裴泽奇道：“什么女子？”</p>城守将道：“邓、唐二州节度使，是个女子。姓叶。”</p>“竟是女子，了不起。”裴泽赞道。</p>六百人，可保平安，不足以攻城。所以对方这趟显然不带敌意。</p>裴泽一边接过拜帖，一边转向赵景文问：“是你给故主送了消息吗？你怎不告诉我，那边已经坐拥二州。”</p>这样的实力，如果她与赵景文宾主能好聚好散，裴泽也愿意结交朋友。</p>赵景文汗涔涔，回答不出。</p>裴泽刚笑着赞完“竟是女子”，展开拜帖凝目看去：</p>【邓、唐二州刺史，使持节，节制二州……】</p>这些都是官职名，一一罗列，让人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这都正常。</p>但后面，还有半句——</p>【赘婿赵景文之妻主，叶碎金拜上】</p>裴泽的笑便凝住了。</p>裴泽合上拜帖，问：“人在何处？”</p>守城将道：“已在府中。”</p>裴泽道：“请到我书房。”</p>守将应道：“是！”</p>和亲兵一起退出去了。</p>裴泽站起来：“景文，你同我来。”</p>赵景文刚才便看到了裴泽的神情变幻，但事到临头，只能沉稳地站起，他们也不好问，只能互相使眼色。</p>眼瞅着项达和叶满仓都跟了出去，便有人怂恿裴定西：“你去听听怎么回事？”</p>裴定西正有些担心。</p>因父亲身周气场的变化，他做儿子的感受得还是很清楚。</p>先开始还好好的，父亲看完拜帖，气氛就全变了。</p>他说：“我去看看。”</p>便跑出去了。</p>这些人都走了，义子们打趣：“咱们妹夫还真是个人物啊。”</p>赵景文跟着裴泽去了旁边厢房里。</p>裴泽站定，转身：“赵景文。”</p>“你的妻主，邓州节度使叶碎金上门了。”</p>他双目如炬，盯着他，“你打算跟她回去吗？”()?()</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