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2）

他不可置信看着胜玉，双眸瞪得震惊，冤屈。</p>

“胜玉，你明明看见了！是她意欲欺辱我！”</p>

在外虽然也有女子萦绕周围，但从不敢近他身。李樯从没遭遇过这种事，因此一开始见陈颖儿行止古怪，只是疑惑。</p>

越听得明白，越是怒火上涌，只觉阵阵恶心反胃，唯有杀了此人才可解心头之恨。</p>

谁知恨还未解，胜玉闯了进来，不仅处处维护那个使他恶心难受之人，还推他骂他，吼他好大声。</p>

他不值钱的是不是？</p>

李樯长腿迈前几步，胜玉越发紧张，弓起脊背将陈颖儿护住，似乎生怕李樯要对陈颖儿做什么。</p>

李樯怔怔几息，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连道：“好，好。”</p>

说罢颓然捡起长剑，重重踏步离去。</p>

临出门前，李樯紧咬牙关，冷冷出声：“玉牌已刻好了，在街头工艺铺子领。本想亲手送给你，你既如此看轻我，此后只当不认识，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我再不会来找你！”</p>

胜玉浑身僵硬，听得李樯步子离开，外间一通琳琅碎璧之声，想必是李樯发了脾气，摔了不少东西，都是要赔的。</p>

等所有声响静止了，胜玉才慢慢放松。</p>

手还抖着，揽住陈颖儿问她怎么样。</p>

陈颖儿唇色苍白，被踹的那一处和撞上了的脊背生疼，好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不适。</p>

至少，没有真的被一剑斩了。</p>

那剑尖到喉咙就只差那么一点点，那一瞬间锐利的死气，无比真实地直逼上她眼前。</p>

胜玉见她的确没有骨头的损伤，才勉强松出一口气，嘶声问：“你疯了！你方才是要做什么？你不是最看不起讨好男人这般行径么！”</p>

陈颖儿扯了扯唇，神色有几分无所谓，又有几分苦涩。</p>

“只要能挣到银钱……你都替我去挣了，我还守着这样的清白，又有什么意义。”</p>

原来胜玉那日的解释她是一句都没有信。</p>

陈颖儿把李樯当成了那般有特殊癖好，爱假借援救之名玩弄女子的一方恶霸，她生怕胜玉只是表面答应她会悔改，以后又泥足深陷，所以想出这李代桃僵的法子。</p>

她这身子本来也活不长，何须旁人再为了给她治病去赚银子。</p>

她已是一副残躯，这病也没甚好治了，坚持那些看似清高的道理又有何用。谁挣不是挣呢，至少在她死前，说不定还能留几个银子儿留给胜玉，也算是回报胜玉了。</p>

故意叫胜玉撞见这一幕，也是为了让胜玉看透所谓的“好人”，所谓的“真心”。</p>

只是陈颖儿没想到，李樯没有上钩，还差点当场杀了她。</p>

她一直以为自己心存决然死志，可在死亡迫近的那瞬间，感受到的净是后悔和恐惧。</p>

原来她也没那么洒脱。</p>

胜玉心像拴着石头一样重，唇瓣颤抖，她紧紧搂住陈颖儿，一叠声地说陈颖儿想岔了，却苍白地不知该如何解释更多。</p>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自己的身世之事隐瞒陈颖儿，今日陈颖儿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犯傻。</p>

胜玉明白，陈颖儿不是异想天开，而是她们这样手无寸铁的人，想要绝处逢生，便非要从自己身上舍弃些什么不可。</p>

胜玉心中愧疚已极，只想把一切真相全盘托出。</p>

她哽咽着道：“颖儿姐，李樯他……”</p>

话音未落，胜玉的手被陈颖儿抓住，陈颖儿摇了摇头。</p>

那双强打精神后愈显疲惫的眼睛注视着胜玉，仿佛平白跨过了许多个春秋。</p>

“不用跟我说这些。你只记住，我今日虽没试出他来，但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良善男子。”</p>

“你现在或许觉得他好，但也只是因为他装得好，还没在你跟前露馅而已。”</p>

胜玉话头只好止住。</p>

不知为何，听着陈颖儿这些话，她心中似是敲响了冥冥之音，深沉不分明。</p>

她枯坐一会儿，摇摇头不再去想，还是紧着眼前的事，扶着陈颖儿起来。</p>

“去医馆，拿药，我去山上把存的铜板拿下来。这个月之后的日子……我再来想办法。”</p>

陈颖儿痛得几近昏迷，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被胜玉弓腰背起，送去了医馆。</p>

胜玉把陈颖儿托在医馆照料，回去取了所剩的所有银钱。</p>

却也只够当下的诊金，陈颖儿要敷药、休养，接下来一段日子都得住在医馆才行。</p>

胜玉陪她坐到深夜，才独自折返。</p>

脑袋里一会儿想到陈颖儿的伤势，一会儿又想到李樯气愤离去的身影。</p>

李樯气得厉害。</p>

他气性一向很大，但这回显然比往日气得更甚。</p>

连断交的话都说了出来。</p>

他甩袖离去，怒火炽烈得很真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