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2）

于祗语塞，“活跃于法国十九世纪的批判作家，你书房不是有一本精装的《红与黑》？”</p>

“嗐，都是装样子的, 我还看那些呢，”陈晼又凑到于祗耳边，“知道郭凡为什么迷她吧？小闻身上的故事感太重。”</p>

于祗挖了小勺海胆，“元安，你刚那话怎么说的？”</p>

闻元安重重叹了一口气，“简单来说就是, 哪怕我一天之内能转过三百个比烟花还绚烂的, 关于和于祲日夜东流无歇时的念头, 也抵不过我爸说一句，我老了，没用了。”</p>

说完她就把杯里的酒都闷了下去。</p>

陈晼切了一块和牛肉，“你爸这人挺要强的其实，几次我在饭局上碰见他，都喝成那样了还非说没事。”</p>

闻元安点了下头，“所以我知道他跟我开这个口，已经是没办法了。”</p>

于祗心里明白这个理儿，但还是想有别的出路，“就非得是郭凡吗？我哥他也……”</p>

“我爸太好面子，他不愿人戳他脊梁骨，骂他一个女儿转两家，”闻元安转头看着窗外，飞快地揩下一把泪来，“最重要的，郭家势头越来越足，我们家却日薄西山，一长一消。早不是我能任性的时候了。”</p>

于祗没有再说。</p>

她很清楚闻方旬这人的左性，就连老于登门，也不肯卖面子，更何况还有理不清的利益关系。</p>

陈晼拿好话劝她说，“郭凡起码还熟悉点儿，最近我爸介绍给我的都是香港同胞，光语言关就得过半年。”</p>

闻元安怔一怔，“龚序秋能答应你和别人相亲？”</p>

因为妈妈们的关系，她和龚序秋走的近一些，在陈晼嫁给他之前就近。</p>

龚序秋虽说人贪玩了一点，但闻元安能看得出来，他对陈晼和对别人很不同。</p>

就在他们婚前闹分手的那个晚上。</p>

闻元安在图书馆里碰见他，他在翻译一本德国的文献。不好说他有多难过，但一行短句，龚序秋译了一晚上。</p>

陈晼摇头，“不答应啊，他防我跟防贼似的，上回我在珠海看我那地皮，结识了一年轻富商，当天晚上他就打飞的来了。”</p>

于祗很好奇的，“那最后富商......”</p>

陈晼喝了一口酒，“他加了龚序秋的微信，说以后去深圳，一定要给他大做东道。他们一个南方人，一个北方人，把我撂在了西边。”</p>

“......”</p>

这顿酒喝到最后。</p>

闻元安已经饮得太多，对着于祗和陈晼发表了一段，有关于“人间何事不成空”的讲话。</p>

一会儿又揪于祗的手臂说，“你快点跟我讲，你是婚后才爱上江听白的。”</p>

“当然，你知道我以前多烦他，”于祗诚恳地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处劝，“婚姻也许没有那么好，但也没你想的那么糟。”</p>

她摇了下酒杯，“而且我碰见了蒋玉轻，人家现在是载誉而归。”</p>

陈晼一听来了精神，“有没有热烈相拥，抱头痛哭之类的？”</p>

于祗撇了撇嘴，然后轻轻摇头，提起蒋玉轻她总有种强烈的感觉，变化疾如旋踵，不是那个人了。</p>

她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倒是我劝他不要把自己看太重，他很有点傲气现在。”</p>

陈晼不屑地嘁了声，“他以前就有，不是现在长出来的。”</p>

蒋玉轻早年就是个不肯服输，一心出人头地的，现在有了点名气，内里那股子劲儿就藏不住了。</p>

她始终认为，没有什么是突然发生的，只是你突然才看清罢了。</p>

于祗又转头对闻元安说，“所以元安你看呐，世上本没有过不去的坎，也不存在不能结束的痛，一切只是你以为。”</p>

但闻元安忽然撑脑袋，指腹抹了下眼尾，带着哭腔长纾一口气，“胡忠简公以言事忤秦侩，谪岭外，士大夫畏罪莫敢与谈，独王卢溪庭珪诗以送之。其二曰，大厦元非一支木，欲将独立拄倾危。痴儿......痴儿......”</p>

她再也念不下去，清凌凌的嗓子里堵满了泪水，只含含糊糊地说着一句什么。</p>

于祗凑过去拍拍她的背。</p>

她之前隔得远没听清，现在听明了，闻元安一遍遍说的是，“我爱他。我爱他。”</p>

于祗的眼泪也滴在了手掌心里。</p>

为闻元安，也为她哥。</p>

陈晼吃完饭就被龚序秋给搅缠走了。</p>

毕竟她前夫一来就问，“陈晼，你是不是就想气死我？”</p>

于祗说，“你们有话好好讲，别总要死要活的。”</p>

龚序秋简直气疯了，“我跟她好好说得了？我妈要把谈家的老四说给我，她跟人说我爱穿什么吃什么，jsg教谈四儿怎么追我。”</p>

“哐当”一声陈晼直接把酒瓶子砸了。</p>

她的声音更大，“是谈四儿嘚瑟到我面前！我能怎么说，难不成还把她的嘴撕烂？”</p>

于祗可以想象得到，陈晼聊这些的时候心应该在滴血，因为她说起谈四的时候音都在颤，一对肩膀抖个不停。</p>

摔完陈晼就甩步出去了。</p>

还把刚进门的于祲撞了一趔趄，“哟呵！我说陈晼你最近是喝大补汤了？”</p>

脚底下跟踩着风火轮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