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2）

宋冉一愣，忽而想起半个月前，太学的先生的确布置了功课，让他们回家再好好地读一读《公羊传》，而后回到课上论辩。</p>

然而他自从和三公子平了帐后，这些日子手气好得很，三天两头就在往万运楼跑，自是没工夫安心读书。</p>

想起赵乾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他皱了皱眉，一时之间犯起了难……</p>

此时正值正午，两人走在玄武大街上，鼻尖飘来阵阵胡饼和卤的香气。</p>

郭跃提议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挨骂，咱们不妨在这酒肆吃点儿东西也不打紧。”</p>

胡饼香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宋冉从来不驳郭跃的面子，只点了点头：“也好。”</p>

两人正说着，由远及近，却传来一阵马蹄奔腾之声——</p>

“金吾卫办差，闲杂人等开道！”</p>

玄武大街上，烟尘匝地而起，一众金吾卫浩浩荡荡地往玄武大街南边而去，满脸肃杀的模样似是要出什么大事了。</p>

“呸，呸……”</p>

宋冉和郭跃吃了一嘴的灰尘，郭跃一张脸近乎扭曲。</p>

望着士兵人喊马嘶离开的背影，他小声嘟囔道：“什么金吾卫，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是张狂！”</p>

宋冉看向郭跃，心道一声，难怪。</p>

大圣皇帝当初设十六卫以统帅禁卫之兵，本来与京兆尹井水不犯河水。然而自从当年清光太子谋逆案后，大圣皇帝越发倚仗十六卫，这十六卫在京中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到如今新帝登基，郭跃他老子若是见了十六卫大将军，怕是还要俯身唤一声“大人”。</p>

宋冉不欲再拱火，转移话题道：“这金吾卫这么大的阵仗，怕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吧？”</p>

“哼，什么大事？”郭跃不屑开口，“不就是抓了个平西王在京中的暗桩吗，有什么可招摇的？”</p>

想起这事情他就来气。</p>

原本这暗桩的线索是他爹京兆尹手下人的人先发现的，然而他爹将证据奉上御前，陛下却转眼将差事交给了金吾卫。</p>

郭跃嗤道：“拾人牙慧，也不嫌丢人！”</p>

宋冉闻言，心知这暗桩绝非郭跃口中的小事。</p>

平西王在陇右道虎视眈眈已不是一天两天，这京中捉出个暗桩来，只怕这死牢里要进不少人。</p>

虽是如此，他也没必要下郭跃面子，拉着他往胡饼摊子走去——</p>

这时，郭跃却来了兴致：“我跟你说，平西王这暗桩原本藏得十分隐秘，若非是因为我爹手下的人多方打探，就算他十六卫一起，也不可能将那些人捉住！”</p>

“原是这般？”宋冉对这事不感兴趣，敷衍道。</p>

“对啊，谁能想到平西王竟然是用‘子钱家’放钱的法子贿赂京城里这些大人的。”</p>

宋冉步子一顿。</p>

“子钱家？”</p>

“对，就是那个什么……‘崇余庄’”</p>

郭跃的声音宛若平地一声惊雷，在宋冉耳旁炸开。</p>

耳边似有蜂鸣之声，他急忙攥住郭跃的手，又问道：“你说，你说那暗桩在哪儿？”</p>

“就是那个放印子钱的崇余庄啊，你没听说过吗？”</p>

宋冉的手不知不觉间使了极大的力气，抓得郭跃手腕生疼。他龇牙咧嘴的掰开宋冉的手，叫唤道：“你那么大力气攥我干嘛？真当是魔怔了？”</p>

宋冉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却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痴呆似的站在原地，不住喃喃着：“崇余庄，怎么会呢？怎么会呢？”</p>

说着，他却是在刹那间撇开郭跃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p>

陈何年走后，宋姝端了餐盘上前如常为晏泉喂饭。</p>

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晏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关系，温顺地由她将自己搂进怀里，又取了粥来，试过温度，一口一口地喂给他。</p>

在砂锅里炖了一整晚的鸡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宋姝还未用过午膳，闻见这鸡汤饭的香气，不由咽了咽唾沫。</p>

微小的动作被晏泉察觉，他问道：“你还没吃饭？”</p>

宋姝刚想点头，肚子里却传来一阵响声，抢先为她作答。</p>

“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安静的厢房里无比清晰，晏泉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看来是饿坏了。”</p>

宋姝听他揶揄，也不生气，笑道：“我这不都是为了殿下？”</p>

说着，又从碗里舀了一勺汤饭，试过温度后递到晏泉嘴边。晏泉刚刚张嘴，宋姝却抢先一步将勺子连饭塞进了自己嘴里。</p>

糯软的米饭配着香浓的鸡汤，宋姝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p>

“嗯……不枉拂珠熬了一晚上，真不错。”</p>

晏泉有些错愕地转头看她，目光却落在她手里的勺子上——</p>

剑眉微皱：“那是我用过的。”</p>

宋姝眨眨眼：“所以呢？”</p>

晏泉被她这无赖模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