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歌：杰尔夫的抉择（2/2）

洛迦依旧沉默。他深黑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镜面，清晰地映照着杰尔夫的痛苦、绝望和负罪。但他紧握时空魔典的手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星核碎片在他怀中持续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悸动，无声地提醒着诅咒的根深蒂固和安克瑟拉姆的恐怖。

“死…是我唯一的…解脱…” 杰尔夫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然。他挣扎着，用被冰晶覆盖的手臂，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让自己能直视洛迦冰冷的眼睛。“也是…唯一的…赎罪…”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最后的力量，也似乎在对抗着体内诅咒的嘶吼和星核寒冰带来的剧痛。他的目光不再涣散，而是凝聚起一种近乎透明的、超越了痛苦的清明，紧紧锁住洛迦。

“洛迦…我的兄弟…” 这个久违的称呼，带着一种穿越了无尽痛苦和毁灭尘埃的、沉重的温暖，艰难地从他干裂的嘴唇间挤出。这个称呼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洛迦冰冷防御的一丝缝隙。

“带着…院长的书…带着…星核…” 杰尔夫的目光落在洛迦怀中的时空魔典上，又仿佛穿透了衣物，看到了那紧贴心脏的冰冷碎片，“去…追寻…魔道深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用尽生命力的嘶吼，充满了最后的、不容置疑的托付：

“替我看看…深渊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替我…斩断…这诅咒的…根源！”

吼出最后的心愿，杰尔夫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支撑身体的手臂猛地一软，整个人再次重重摔倒在冰冷的灰烬里，覆盖的幽蓝冰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晶碎裂的轻响和肺腑灼烧的痛苦，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仿佛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但他依旧死死地看着洛迦，眼中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纯粹的期盼。

洛迦站在原地，如同被冰封的雕塑。深黑色的眼眸深处，那被“兄弟”二字刺破的缝隙瞬间被更加汹涌的寒流淹没、冻结！杰尔夫的痛苦，杰尔夫的绝望，杰尔夫的托付，杰尔夫眼中那最后纯粹的期盼…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利刃，反复切割着他的灵魂。

斩断根源…安克瑟拉姆…

怀中的时空魔典沉重如命运，星核碎片冰冷如墓碑。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倒在灰烬中、如同破碎人偶般剧烈喘息、眼神却执着地锁定着自己的杰尔夫。那眼神，不再是诅咒的疯狂，而是挚友最后的心愿，是推向他走上那条不归路的…最后一把力。

没有告别的话语。

没有无谓的承诺。

洛迦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却重若千钧。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

空间力量瞬间在他脚下汇聚！一道边缘闪烁着银芒的、稳定无比的空间传送门瞬间张开！门后是深邃未知的黑暗。

他一步踏出，身影毫不犹豫地没入传送门之中。

传送门在他身后瞬间弥合，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冰冷的废墟中，只剩下杰尔夫一人，倒在灰烬里，望着洛迦消失的方向。他脸上痛苦挣扎的肌肉似乎缓缓放松了，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无法辨认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一丝释然的弧度。

他深棕色的眼眸中，那最后一点微弱的期盼之光，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终于缓缓地、彻底地熄灭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体内冰与火永恒的酷刑。

风吹过废墟，卷起冰冷的灰烬，如同无声的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