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昆仑雪（1/1）

昆仑虚的雪是带着记忆的。?k~s¨j/x￠s!.,c′o*m*

许明澜醒来时，发现自己跪坐在寒玉殿前，玄冰铺就的地面映出她陌生的倒影——一袭青衣，发间别着支素银簪子，腕上悬着枚刻有"司命"二字的银铃。这分明不是她的身体。

"醒了？"

声音从殿内传来，低沉如古琴的尾韵。许明澜抬头，看见殿门处立着个人影。逆着天光，只能辨出挺拔的轮廓，肩上落着未化的雪粒。那人向前一步，靴底碾碎三片雪花，发出极轻的碎裂声。

墨渊。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去摸腕间的银铃。这个动作引得对方眸光微动，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睛将她从头到脚丈量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发间那支簪子上。?w_e*n_x^u-e,b~o·o?k′.,c.o￠m￠

"司命的信物。"他道出簪子来历，声音里辨不出喜怒，"你是他新收的弟子？"

许明澜张了张嘴，喉间像是堵着团雪，又冷又涩。她该说什么？说她来自异世？说她知道七万年后他会为白浅挡天劫而死？说这支银簪本该是司命星君批命时用的法器？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少年仙君小跑进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师父！"他急急道，"东华帝君派人来问，瑶池畔那株桃树——"话到一半突然顿住，瞪圆了眼睛看向许明澜，"这位仙子是......？"

墨渊没有回答。\5′4^看+书/ ¨无*错-内^容?他转身走向案几，衣袖带起一阵风，吹散了案上浮尘。许明澜这才注意到案几上摊着本命簿，朱笔批注处墨迹未干，写着"异数"二字。

"你昏在昆仑虚山门。"墨渊背对着她，手指抚过命簿边缘，"灵台混沌，命格紊乱。"他忽然转身，目光如电，"司命让你来取什么？"

许明澜攥紧了腕间银铃。铃铛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术法封住了声响。她低头时，看见自己映在玄冰地面上的影子——竟与本体有细微的不同，眉间多了点朱砂，衣袂处绣着暗纹。

"我......"她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墨渊眉头微蹙，抬手在虚空中一划，殿门应声而开。漫天风雪中，立着个粉衣男子，衣襟半敞，锁骨处一道旧伤格外醒目。

折颜。

"老凤凰。"墨渊语气平淡，"你来做什么？"

折颜晃了晃手中酒壶，目光却落在许明澜身上："听说昆仑虚来了位有趣的客人。"他走近几步，酒气混着桃香扑面而来，"小仙子，你腕上这铃铛，看着眼熟。"

许明澜下意识后退，后腰抵上案几。命簿被她的衣袖带落，纸页翻飞间，她瞥见一行朱批："三生石上无名者，当诛。"

折颜眼疾手快地接住命簿，指尖在纸页上一抹，那行朱批竟凭空消失了。他冲许明澜眨眨眼："司命这老东西，越活越回去了。"

墨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最后定格在许明澜发间的银簪上。"既然折颜认识你，"他淡淡道，"便由他带你回去。"

许明澜心头一震。回去？回哪里？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银铃突然发烫，烫得她腕间皮肤泛起一片红。折颜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墨渊，"他笑得意味深长，"这丫头身上带着司命的因果，天君迟早要过问。不如先留在昆仑虚？"

风雪渐急。许明澜看见墨渊眉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像是古井微澜。他转身走向内殿，只留下一句："随你。"

待墨渊身影消失，折颜立刻凑到她耳边："小丫头，你究竟是谁的劫数？"

许明澜望向殿外纷扬的雪，忽然觉得这场雪像是下了七万年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