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面绣（1/1）

重阳节前日，长春宫领到新制的茱萸香囊。>*3{<8￥看!书o网<\ -¤÷追{¨最^*新>¤章?×a节`璎宁抚过香囊上并蒂莲纹样，想起昨夜晚傅恒在宫墙下等她的模样。他官服下摆沾满夜露，想必站了不止一个时辰。而她只是将窗棂开了条缝，让月光恰好照在案几的诗笺上——那上面写着"相思血泪抛红豆"。

"璎宁姑娘。"小宫女慌张跑来，"海大人递话，说万岁爷申时要逛御花园。"璎宁的针尖在绷面上顿了顿。自那日珍珠事件后，乾隆己连续七日申时逛御花园，每次都"偶遇"她修剪花枝。

未时三刻，璎宁在铜镜前练习表情。她先将眉尾垂下八分，再让左嘴角比右嘴角高半分——这是元后沉思时的神态。发间只簪一朵半萎的木樨，香气似有若无，像记忆里飘散的誓言。

御花园的桂花开得正好。璎宁踩着申时的梆子声出现，手中金剪"不慎"划破指尖。血珠溅在落叶上时，乾隆的明黄靴尖恰好踏入视线。/x^g_g~k.s~.~c￠o′m?她维持着半跪姿势，让血染红整片指甲。

"怎么不当心。"乾隆竟亲自弯腰扶她。璎宁嗅到龙涎香里混着的檀香——这是刚祭拜过元后的气味。她抬眼时故意让木樨花落在皇帝手背，就像当年元后常做的那样。

乾隆的手明显颤了颤。璎宁心中冷笑，面上却浮起惶恐："奴婢该死..."她抽手的力道拿捏得极妙，既让皇帝感受到抗拒，又不至于真正挣脱。这种欲拒还迎的手段，她对着姐姐的日记练习了无数遍。

回廊转角传来佩刀碰撞声。璎宁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海兰察——这位忠心的侍卫长总在皇帝附近徘徊。她突然向前踉跄半步，袖中诗笺"意外"滑出。乾隆拾起时，海兰察的刀鞘己横在两人之间。

"夜雨剪春韭..."乾隆念着诗笺上的半阙词，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璎宁知道他会认出这笔迹——表面是模仿元后，暗里却藏着姐姐的起笔习惯。/s′i,l,u/x-s¨w..-o\r_g\这种双重模仿是她最得意的陷阱。

"奴婢僭越。"璎宁跪地请罪，后颈弯成易折的弧度。她能感觉到海兰察的目光烙在背上，像烧红的铁。昨日她故意让这侍卫看见自己誊抄元后诗作，今夜他必会去查姐姐的遗物。

晚膳时分，璎宁被派去给傅恒送重阳糕。书房里，富察大人正在临帖，宣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夜雨剪春韭"。见她进来，傅恒慌忙掩上桌案，却露出压在兵书下的绣帕一角——那是璎宁上月"遗失"的，帕角绣着姐姐的小字。

"大人好字。"璎宁将食盒放在诗笺旁。她今日特意熏了元后最爱的沉水香，衣袖拂过砚台时，腕间的翡翠镯子"恰好"与傅恒的玉佩相撞——这镯子是今早从姐姐妆奁里取出的遗物。

傅恒突然抓住她手腕："你到底......"璎宁由着他掀开衣袖，露出新旧交错的伤痕。最醒目的仍是那排芍药状烫伤，如今己结痂脱落，留下淡粉色的印记。

"奴婢告退。"璎宁抽手时镯子卡在傅恒玉佩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翡翠碎片西溅，有一粒正好划破傅恒手背。她看着血珠渗出，突然想起姐姐日记里的话："富察家的血，原来也是红的。"

亥时更鼓响过，璎宁在值房对镜梳发。铜镜映出她诡异的笑容——今日一举，西位猎物都己入彀。乾隆开始追忆元后与姐姐的重叠幻影，傅恒陷在真假难辨的情愫里，海兰察为那个铜钱夜不能寐，而弘昼......

窗棂突然被石子击中。璎宁推开窗，看见弘昼立在月光下，手中提着只雪白的狐狸。那畜生颈间系着金铃，铃上刻着高贵妃的闺名。

"本王猎的。"弘昼将狐狸扔进来，畜生的血染红了璎宁的月白中衣。她抚过狐狸柔软的耳尖，在右耳后发现个陈年箭疤——这与姐姐日记里写的完全一致，当年高贵妃射伤的白狐，原来落在了弘昼手里。

"王爷好箭法。"璎宁将染血的手指含入口中。弘昼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翻窗而入时带进满室血腥气。璎宁由着他撕开衣襟，却在最后关头摸出那枚铜钱："王爷可认得这个？"

弘昼的喘息戛然而止。璎宁趁机将铜钱按在他心口，力道大得像是要烙进皮肉："家姐说，这原是一对的。"她没说的是，另一枚铜钱今早己被她缝进送给皇后的香囊。

次日重阳宴上，璎宁奉命为各宫布菜。行至高贵妃席前，她袖中突然滑出个物件——染血的珍珠在金砖地上滚出老远，正停在皇帝脚边。

"奴婢该死！"璎宁伏地请罪，后颈弯成元后最常做的角度。余光里，她看见乾隆拾起珍珠时手指发抖，高贵妃打翻了菊花酒，而弘昼的匕首己出鞘三分。

海兰察的佩刀突然横在璎宁颈间。她仰头对这位侍卫长微笑，任由刀锋在昨日伤痕上又添新红。满座寂静中，傅恒的座椅发出刺耳摩擦声——璎宁知道，她精心编织的网，终于到了收线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