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褪色墨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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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墨痕
“大师”安晨雪惊魂未定,抬起头时眼眶通红:“我做不到,我还是”
道长道袍的阴阳鱼不疾不徐的游转着:“昨夜清点藏经阁发现此物多余,我想赠与你保管。·丸?夲~鰰,颤¢ ¨冕′费.阅_黩?”
太和将青布包裹的线装簿递来时,晨光正穿透殿檐的镇魂铃。
安晨雪揭开泛潮的封皮,霉味里混着松烟墨的焦香。
扉页画着个持木剑的圆脸小人,头顶歪斜地题着“四海侠客修行录”,墨汁晕开的“修\”字被涂改成”吃\”字,旁边批注:“师父说修心,谁说吃糖糕不算?”。
甲子年三月初七
“今晨鹤翔桩练到第七式,肚里馋虫造反。供桌枣泥酥甚是香甜,遂偷三块,被太和老头发觉。罚扫丹房时在香炉灰里埋了七粒南瓜籽,等发芽了气死他!(画了株顶着道冠的南瓜苗)”
安晨雪指尖抚过干涸的糖渍,突然想起海枫中弹前塞给她的水果糖。
他为什么把补给品藏在匪夷所思的地方?那些甜味混着火药味的记忆,此刻在舌根泛起灼痛。
甲子年五月廿三
“后山寒潭有妖怪!晨练时见水面浮着鬼脸,给小爷吓得摔破药篓。太和老头说那是心魔,给了本大侠三张驱邪符。晌午再去细看,哦,原是小老弟自己倒影!(画了个摔屁股墩的小人)附:观潭鱼甚肥,今夜带盐巴去烤。”
殿外松涛声突然清晰,安晨雪望向铜盆里晃荡的水纹。
她看见雨夜初遇那日,海枫战术墨镜上沾着的自己的倒影。
原来所有畏惧都是未认出的自我,像寒潭里被错认成妖魔的稚嫩脸庞。
甲子年冬至
“晨起打翻祭祖供品,我是属实不小心。那太和老头罚抄《定观经》,手都冻成胡萝卜了。下午,偷蘸朱砂画了只喷火麒麟!师父说”怒是心头火,燃烧功德林”,我很无奈,只得在麒麟脚边添了泡尿灭火。(画了道童对神兽撒尿)”
安晨雪噗嗤笑出声,泪珠砸在麒麟的朱砂角上。
她忽然明白自己连日来的暴怒——对评委席、对蚂蚁工厂、甚至对分不清悲鸣还是示警的雨声——不过是孩童般无能的宣泄。
就像海枫画里的尿渍,浇不灭真正的业火。
乙丑年元月
“大年三十,别的师兄弟姐妹全都回家了,就我一人守岁。/躌+4?墈?书¢ _追*最.新-璋¨結.听得太和老头醉倒说胡话:原来他年轻时暗恋过卖豆腐的西施!我笑他”老不羞”,老东西居然弹我脑门。原来大人也会脸红啊(画了个长胡子老头头顶爱心)”
晨风掀起纸页,夹着的干枯的蒲公英撒了满膝。
她想起自己不知为何偷藏的海枫用过的绷带,那些渗着血的纱布何尝不是另一种情怯。
少女心事与童言无忌在泛黄纸间共鸣,震得胸腔发酸,她赶紧往下翻。
乙丑年谷雨
“奶奶的,昨夜暴雨打湿被褥,溜进太和老头房里偷毯子。我发现他枕下压着张女子画像,背面写”慧娘于甲辰年腊月病殁”。哎呀我是真该死啊。原来老头不是石头做的(画了个月亮下偷哭的老道)”
安晨雪指尖停在“病殁”二字上,突然想起养父出海前夜。
他将贝壳发卡塞进她手心说“回来给你办最风光的拜师宴”。原来所有失去都长着相似的脸,像海枫在日记边角画的哭脸小人。
乙丑年端午
“偷喝雄黄酒醉倒,我抱着白虎大将说胡话,被好几个师弟告发,他们怎么能如此对我?太和老头说”哀思如缠粽线,愈挣愈紧”。我才不哀!在粽叶上画了三百个笑脸埋在后山。(后来全被山鼠啃了)酒怕是假酒。”
泪水晕开了粽叶墨迹,安晨雪看见自己锁在包里深处的苹果核。
那些不敢发芽的思念,何尝不是自我捆缚的丝线。檐角惊飞的斑鸠抖落松针,正插在她发间像支青翠的簪。
安晨雪翻到末页,歪扭大字写着:“今日我终于悟了!惧是怕丢糖,怒是打不过山魈,哀是想爹娘。太和老头说”直面本心方得解脱”,我偏要画个鬼脸吓跑它们!(画了吐舌头的钟馗)早晚要招那野兽算账!”
道观晨钟撞碎最后一丝阴霾。
安晨雪把日记贴在心口,终于看清所有情绪都源自最纯粹的赤子之心——惧是眷恋,怒是赤诚,哀是未锈的爱意。
海枫的鬼脸在纸页间晃动,将她满身伤痕化作钟馗袍上的破洞补丁。
······
月夜时刻,子时的月光被云翳蚕食,安晨雪正往香炉灰里埋南瓜籽——按海枫日记里的位置做恶作剧。
铜盆水面突然结出霜花,她看见煞魔的倒影正从自己脊背钻出,百衲衣上沾满刚愈合的泪痂。
“你饿了吗?”她轻声问,战术墨镜碎痕将煞魔切割成拼图模样。
那怪物胸腔的纺车骤然停转,三百张哭嘴僵成滑稽的o型。^2\捌\墈_书`蛧? \哽+芯`蕞_哙*檐角镇魂铃无风自动,却奏出儿歌《摇啊摇》的调子。
月光像蚕丝裹住东厢房,煞魔蜷在窗棂投下的菱形光格里:这次它幻化成七岁海枫的模样,破旧的道袍下露出布满冻疮的脚踝,眉心依然是弹孔。
“你也怕冷么?”她轻声问,将一边的汤婆子推过去。煞魔的瞳孔仿佛薄荷糖,映出她养父沉船那夜的星空。
那些曾经撕咬记忆的利齿,此刻只是细密颤抖的乳牙。糖丝顺着眼眶爬上煞魔眉心,将弹孔补成酒窝形状。
布老虎从怪物腹腔跌落,安晨雪抱起它拍打灰尘。
当她把海枫埋的南瓜籽塞进煞魔掌心时,那些吞噬记忆的菌丝突然开出鹅黄色花苞。
慢慢的,煞魔右脚的陶瓮开始沸腾,涌出养父沉船时的咸涩浪花。
安晨雪赤脚蹚进去,脚踝被“如果当时”的假设礁石划出血痕。
暴雨穿透屋顶浇下,却在触及她发梢时化作温泉。
煞魔的沥青皮肤片片剥落,梆子声惊起夜鸦,怪物变成养父拿着生前的渔网。
安晨雪没有逃,反而摘下破碎的战术墨镜:“爸爸,你看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我很喜欢哦。”镜片折射的月光织成网兜。
渔网突然收缩成襁褓,裹着个啼哭的墨色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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