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寂灭（1/2）

西坡深影，并非坦途。¨7~8*x,s\w?.+c,o*m,

在万剑如林的绝望坟场之中跋涉，本就如履刀尖。叶晓晓与穆风相互搀扶，每一步都牵扯着体内的剧痛和身外的凶险。

脚下是纵横的断刃与枯骨，空中是盘桓低啸的无形利风，裹挟着无数亡魂不甘的怨念碎片，切割着残存的护体灵光。

青萝的光影如同风中微弱的烛火，飘忽在两人前方十丈左右。这小小的草木精魄虽能模糊感知凶魂聚集的“浊气旋涡”，避开最锋锐的煞气锋芒，但引导的路依旧危机四伏。

一次避让前方骤然凝结的剑气漩涡时，穆风脚下不稳，被一根突刺而出的断骨绊倒。

“当心！”他只来得及低吼一声，护在叶晓晓身侧的身体猛地向一侧倾斜！

叶晓晓失去支撑，本就虚浮的脚步一个踉跄，右脚险险踩中一道深埋在灰烬下的斜刺剑刃！锋利的断口瞬间割破她单薄的布履，在足踝处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嘶……”刺骨的剧痛混合着剑冢蕴含的污秽死气瞬间侵入！叶晓晓闷哼一声，身体软倒。

“叶姑娘！”穆风惊骇，顾不上摔破的膝盖，强撑着扑过去将她用力拽离原地！几道无形的怨煞之刃几乎擦着他们的背脊掠过，在他们身后的岩石上留下数道深痕。

穆风撕下自己本就破烂的衣摆下摆，飞快地给叶晓晓足踝止血、草草包扎。

污血很快浸透了布条。叶晓晓咬牙忍着钻心的痛楚和死气的侵蚀，脸色比纸还要白，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不断滚落。冰珠贴着她胸口，冰蓝的光芒急促闪烁着，似乎传递着焦急的情绪。

“撑住！”穆风眼神焦急，语气却异常坚定，将她半个身子架在自己肩上，“青萝！还有多远？！”

“不远了！不远了！”青萝也带着哭腔，光影晃得更急了，“就……就在上面那个大黑石头后面的洞里！好多年前留下的老藤的气息……很微弱很微弱！但让我感觉像……藏在壳里的树根！快到了！”

他们艰难地抬头望去。西坡一处陡峭的崖壁下，一块倾斜的巨大黑曜石如同巨兽探出的头颅，在无数斜插的剑刃丛中投下一片更深的阴影。

巨石底部似乎与崖壁之间形成了一道狭窄的罅隙，几根枯死纠缠的巨大古藤如同凝固的黑色脉络，从罅隙口垂落下来。

那就是目的地！

最后一段上坡路最为艰难，倾斜的地面布满了滑腻的骨粉和松动的岩石。穆风几乎是连拖带拽，叶晓晓忍着足伤和体内翻腾欲裂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攀登。

每向上一步，都感觉背后如芒刺骨——那些盘桓的低阶剑怨残魄如同附骨之蛆，被两人伤口渗出的生机血气所吸引，无声无息地如同墨色的潮水般从后方弥漫上来，速度不快，但带着令人绝望的粘稠压力，步步紧逼。

终于！

狼狈不堪地连滚带爬穿过那几根垂死古藤形成的“门帘”，两人一头栽进了巨石与岩壁夹成的狭小罅隙之中！

呼——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瞬间将两人包裹。,¨5@4a看°2书/° {?首|(发×?

并不温暖，甚至比外面更加阴冷几分。

但诡异地，没有了那种切割神魂、带着无尽怨毒的锋利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陈腐的尘埃味道，混合着极其微弱的木质腐烂气息。那股阴冷不是怨煞造成的，倒像是来自石头本身的寒意。

更奇异的是，进入这罅隙之内，两人脑海中那些亡魂的低语、剑啸的嘶鸣，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棉布，瞬间模糊、遥远了！一股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平静死寂的“意念屏障”似乎笼罩了这片狭小的空间，隔绝了外界的绝大多数精神污染！

“就是这里！”青萝的光影落在一根垂在洞口的枯萎藤蔓上，如同回归本体般融了进去，光芒也稳定了许多，带着终于安全下来的疲惫感，“以前……有很厉害很厉害的气息在这里睡过很长很长的觉……留下的味道把那些嗡嗡乱叫的苍蝇（指低阶怨念）都赶跑了！但……也只能挡那些小苍蝇，时间太久，味道很淡了……”

洞窟深处一片漆黑，仅能依靠罅隙口透入的微弱光线勉强视物。

空间不大，最多容三五人站立，地面还算平整，覆盖着厚厚的尘埃。洞壁之上，靠近最内侧的阴影处，似乎刻着一些模糊难辨的文字和线条，深陷石中，历经沧桑，早已失去了光泽和灵韵，只剩下一道无言的印痕。

“……禁绝……之地？” 穆风喘息着，扶着冰凉的岩壁站直，努力辨认着那些几乎被磨平的字迹，声音带着困惑。

叶晓晓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喘息，胸口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腑脏深处刀割般的剧痛。

古玉紧贴着温热的皮肤，冰珠中传递出来的安心感异常强烈。但她的注意力，却被洞内残留的气息深深攫住了。

那不是青萝感觉到的“安稳”。

是一种更古老、更厚重、更纯粹的死寂！

这股残留的寂灭本源之深邃……竟隐隐与她体内那属于北冥玄女的冰魄本源……有着极其细微、却又无法忽视的相似性！

这洞窟……是一个同样掌控着寂灭力量的强大存在曾经的闭关之地？！

不！不对！

叶晓晓眉头紧锁，艰难地挪步靠近洞壁，伸出染血的手指，沿着那模糊字迹的边缘缓缓勾勒。

那残留的气息虽然寂灭，却少了北冥冰魄的纯粹清寒，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亿万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与枯竭？仿佛生命走到了极致尽头，一切归于最终的、毫无波澜的死水。一种不同于杀伐的平静，而是……等待。

等待彻底的消亡。

“……天罚……禁绝……？”叶晓晓吃力地辨认着古老的刻痕，苍白的嘴唇无声地翕动。

她忽然明白了青萝口中“很厉害很厉害的气息在这里睡觉”的含义！那个存在不是休息，是自我放逐于此，利用自身的寂灭本源隔绝外界干扰，陷入了一种等待最终终点的……永恒的寂静沉眠！

“小心！”穆风的厉喝猛地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只见两道裹挟着浓郁血腥气与兽类腥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罅隙口垂落的藤蔓之外！正是那两个黑煞门的黑袍人！他们显然也受到此地形煞气干扰，追踪不易，但终于追至此处！

那高瘦的黑袍人肩头，那只“破鼻”嗅灵鼬停止了烦躁的抽动，巨大的鼻子贪婪地对着罅隙方向猛嗅，发出尖锐急促的嘶鸣！

“果然在这！穆风！还有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给老子滚出来受死！”矮壮的黑袍人面目狰狞，手中一把血槽狰狞的鬼头弯刀嗡鸣作响，血腥煞气直冲而入！

“他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穆风眼睛瞬间赤红，一把将叶晓晓猛地推向洞内最深处，自己则横着断剑挡在狭窄的入口，暴吼道：“快想办法！这里的‘安稳墙’能挡住外面那些鬼嚎！但挡不住活人的刀！”

罅隙狭窄，易守难攻！

但那两个黑袍人乃是实打实的金丹巅峰！任何一人都绝非重伤的穆风能够正面匹敌！矮壮黑袍人怪笑一声，手中鬼头弯刀化作一道血色厉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穆风挡在入口的断剑！

铿！

刺耳的金铁交击声在狭窄空间内炸开！穆风双臂剧震，断剑几乎脱手，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撞得踉跄后退几步，后背重重砸在洞壁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入口处的枯藤被逸散的刀气搅得碎屑横飞！一股冰冷的死气刀意甚至透过穆风的防御，如同毒蛇般向他体内钻去！

“废物！”高瘦黑袍人站在后方，眼神冰冷，并未立即出手，似乎不屑于围攻，但那目光却锁定了被穆风护在身后的叶晓晓，带着深深的忌惮与杀意。\w￠z-s`x.s￠._c-o/m!他能感觉到那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青萝的光影在洞内疯狂闪烁，如同受惊的萤火虫：“坏人！坏人来了！要破坏了！要坏事了！”

冰珠内，冰蓝的魂影剧烈摇晃，透出极度的紧张！

叶晓晓靠在冰冷石壁最深处，嘴角同样沁出血丝。穆风的鲜血溅在她的衣襟，眼前的危机刻不容缓！外面万剑凶魂虽被此地奇异残留的气息阻隔，未能扑入，但仅凭两个黑煞门追杀者……穆风撑不过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