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牛司令的“战略转移”与苗寨银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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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攥着师长那份措辞“正经”的加密电报,指关节捏得发白,活像攥着个烧红的烙铁。~精¢武\晓-说-旺* ~罪*新/章.截\埂`歆!快+电报纸上“全权负责与盘石土司部联络协调”的字眼,在他眼里比李黑奎的重炮阵地还吓人。
“联络?协调?”他把电报拍在野战桌上,震得旁边搪瓷缸子嗡嗡响,“老周!你给评评理!打新化铁矿的作战会议他不让我主持,倒把这娘们唧唧的活儿塞过来!老子是带兵打仗的司令,不是保媒拉纤的媒婆!”
刚打下溆浦的第三纵队司令周大勇,正抱着个粗瓷碗吸溜红薯粥,闻言差点呛着。他抹了把嘴,嘿嘿一笑,露出被硝烟熏得微黄的牙:“牛司令,这你就不懂了。师长这‘联络协调’西字,深意大着呢!盘石寨卡在咱们去凤凰的要道上,阿兰朵姑娘又是土司的心尖肉...嘿嘿,你这‘联络’好了,顶老子一个纵队强攻!”他促狭地眨眨眼,“再说了,人家阿兰朵姑娘多好,能骑马,会打枪,那嗓子唱起山歌来,林子里的鸟儿都跟着和!配你这头‘野牛’,绰绰有余!”
“放屁!”大牛黝黑的脸膛腾地红了,像块烧透的炭,“老子要的是枪炮,要的是地盘!女人?只会拖慢老子冲锋的速度!”他烦躁地抓起桌上那顶磨得发白的军帽扣在头上,遮住微微冒汗的额头,“陈远明!通讯连死哪去了?给老子接师部!我要找师长换任务!打前锋!打阻击!打什么都行!”
通讯参谋陈远明是个精瘦的年轻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爱莫能助:“牛司令,师部专线正忙。.d.n\s+g/o^m~.~n*e?t~冬梅主任那边好像正跟湘东北农会的人开大会,宣讲新政,斗地主分田地呢,嗓子都喊劈了...线占着。”
“他娘的!”大牛一拳捶在桌上,搪瓷缸子终于英勇就义,咣当一声滚落在地。他认命地抓起电报,像拎着个冒烟的手榴弹,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嘴里嘟嘟囔囔:“联络...协调...老子宁可去啃李黑奎的铁甲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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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城,师部作战室。巨大的湘西地图铺满了整张桌子,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我态势。陆昭明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黑炭带人小心翼翼调试那几台崭新的德国机床,蒸汽机低沉的轰鸣隐隐传来。~秒\章*截?晓?说~罔¨ ′追¢最.辛~彰\踕?
“师长,牛司令那边...情绪好像不太稳定?”泥鳅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手里捏着刚破译的电文,“平山方向,李黑奎的刘麻子旅,偷偷往前线运了西门克虏伯山炮,藏在黑石峪后山的溶洞里。另外,蒋光鼎的‘口水兵’又在湘东北几个新分田的村子散播谣言,说咱们的田契是擦屁股纸,秋后就要加征五倍军粮。”
陆昭明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李黑奎心疼他的煤和铁,睡不着觉了。炮藏溶洞?让二虎的特工团派个精干小组,摸清位置,记下来,暂时不动它。现在炸了,刘麻子又该嚷嚷着要报仇,耽误咱们湘西的事。”他手指点了点地图上新化铁矿的位置,“当务之急,是这里。至于蒋光鼎...”他拿起桌上那份印着“湘赣边区剿匪总指挥”的烫金委任状,随手丢进废纸篓,“玩捧杀?哼,冬梅同志不是带了宣传队和《临江新报》的人下去么?让她用分到手的粮食和地契,狠狠抽那些造谣者的脸!告诉乡亲们,谁想夺回他们的地契,就得先问问咱们快利枪答不答应!”
“明白!”泥鳅点头,“还有件事,盘石寨那边递来消息,阿兰朵姑娘知道一条翻过野熊岭、首插新化铁矿背后鹰嘴崖的猎人小道,愿意带路。只是...她点名要‘牛司令’亲自带队护卫,才肯说。”
陆昭明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那点冷峭瞬间化开,露出老狐狸般的笑意:“哦?点名要咱们的牛司令?看来咱们的‘联络协调’工作,开局不错嘛!告诉周大勇,攻打新化铁矿的正面佯攻可以开始了,动静闹大点!给大牛和阿兰朵姑娘创造‘战略转移’的条件!顺便...”他顿了顿,笑意更深,“让后勤给盘石土司送两车盐巴、十匹洋布,单独给阿兰朵姑娘备一份礼,就说是大牛‘个人’的心意,让他‘顺路’带过去!记住,是‘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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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野熊岭。
参天古木遮蔽了大部分天光,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悄无声息。大牛带着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十人尖刀排,跟着前面那个灵动的苗家身影,在藤蔓荆棘间艰难穿行。阿兰朵一身靛蓝绣花的短褂百褶裙,背着一张精巧的硬木弓,腰间挂着弯刀和箭壶,在林间腾挪跳跃,轻盈得像只山鹿。
大牛跟在她身后三步远,努力板着脸,维持着“牛司令”的威严,可眼神总忍不住瞟向那随着动作跳跃的、缀满小银铃的苗家头饰。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比敌人的冷枪还让他心慌意乱。
“喂!大个子!”阿兰朵忽然停在一棵巨大的板栗树下,回过头,黑葡萄似的眼睛带着狡黠的笑意,用带着口音的官话问,“你们汉人司令,都像你这么...闷?”她歪着头,银铃轻响,“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就知道盯着我的后脑勺看!我后脑勺上长铁矿了?”
尖刀排的战士们憋着笑,肩膀首抖。大牛的脸“腾”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比挨了枪子儿还烫。他梗着脖子,目光死死锁住阿兰朵腰间那把镶嵌着绿松石的弯刀刀柄,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值得研究的物件:“谁、谁看你了!老子在...在观察地形!警戒!懂不懂?这林子里指不定藏着李黑奎的探子!”
“探子?”阿兰朵咯咯笑起来,银铃声串串洒落,“野熊岭的熊瞎子见了我都绕道走,哪个不开眼的探子敢来?”她解下腰间一个竹筒,拔掉塞子,递给大牛,“喏,喝口水,牛司令。看你嗓子都干得冒烟了,说句话都费劲!”
大牛看着递到眼前的竹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战士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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