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其三 任务（2/2）

木牌"啪嗒"掉草堆上，范行突然正经起来："等会儿！"他摸着木牌边的齿痕，"前日三老说新设的什伍制..."蘸着凉水在土墙划拉："晌午去驿馆那边转悠，听说最近总有戴红缨的......"

"中！"我系紧草鞋带，把木牌塞进贴肉处，"等摸清门道，正好赶上官府张贴新《分户令》的时辰。"俩人对了个眼神，拳头撞得砰砰响，震落了门框上结网的蜘蛛。

哎哟喂！刚踏出门槛我就傻眼了——集市像炸开了锅，乌泱泱的人群挤作一团，叽叽喳喳声能把屋顶掀翻。"嚯！天爷！要死要死！"此起彼伏的惊叫里，我脑瓜子嗡的一声：那间我天天打尖的铺子，掌柜的一家子竟叫人给灭门了！我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店门上的血手印还在往下滴答，围观群众缩着脖子咬耳朵，说什么光天化日当街行凶，肠子都甩到房梁上了。范行突然一把拽住我胳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这事儿八成是冲着咱们来的！"我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前几日掌柜给我塞南门消息时，暗处怕不是蹲着豺狗？更悔不该塞他那包沉甸甸的银锭子——老话说财帛动人心呐！范行抡圆了巴掌拍在我背上："急眼有啥用？咱得把这潭浑水搅明白了！回头被人当鱼钓了都蒙在鼓里！"

"快给爷细说说！"我刚抖着嗓子把事儿倒干净，范行就跟踩了火盆似的来回踱步，忽然猛拍脑门："破案了！送礼都能送出祸事来，这事儿准是给咱们敲警钟呢！"他抄起墙根的烧火棍往地上一杵，"那些个躲在阴沟里的，怕是早把咱俩摸得门儿清了！"我气得踹翻条凳，掌柜临了还冲我憨笑的脸在眼前晃悠，心里像被人狠攥了一把。范行突然嘿嘿冷笑，眼珠子转得跟陀螺似的："慌啥？猫捉耗子也得看谁爪子利！咱这就杀个回马枪——"他拎着我后脖颈往屋里拖，"先把那帮龟孙子埋的雷给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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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大事不妙！

天色"唰"地黑透了，宵禁的铜锣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炸响！我和范行像两只受惊的兔子窜进巷子，迎面撞上巡逻兵明晃晃的火把。

"站住！"士兵的喝问惊得我后颈发凉，范行却像没事人似的抱拳笑道："军爷，咱们是赶脚商贩，被沙尘迷了眼误了时辰。

"那络腮胡的伍长突然把火把怼到我们鼻尖："商贩？货呢？"旁边小兵"唰"地抽刀："我看像细作！

"我后背瞬间汗湿，范行却变戏法似的掏出封信："这是陇西商会的通关文牒..."火把下羊皮纸泛着油光，士兵们凑着脑袋研究时，我摸向腰牌的指尖被范行狠狠掐住——这要是亮出卫鞅的令牌，怕是要给变法捅娄子！

衙门里的油灯"毕剥"跳着，主簿眯眼端详信笺的样子活像老猫盯耗子。我盯着他翕动的鼻翼，生怕那声"押下去"从胡须里蹦出来。突然他"啪"地合上文书："留宿一夜，明早盘查！

"退出衙门时我腿肚子直转筋，范行却扯着我袖口低语："房梁上有三双耳朵。"果然刚进屋，窗棂就映出鬼祟人影。范行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圈："待会我往东你往西，逮着尾巴就往死里薅！"话音未落，窗外"咔嚓"一声枯枝响——好戏开场了！

追到后巷拐角，黑影突然"嗖"地消失。我正发愣，范行一把将我拽进阴影："用你师父教的虚界遁术！

"闭眼凝神间，周遭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蜜，再睁眼已置身异界。那黑影正在雾霭中踉跄，范行甩出袖箭"叮"地钉住他衣角。

审讯时这家伙嘴比城门还紧，直到范行抖开个青瓷瓶——迷魂散下黑影顿时成了话痨："夜影...秦宫...地宫..."话音未落虚界突然震颤，我眼疾手快抹去他记忆。回现世时东方既白，我们望着巍峨宫墙相视而笑——变法浪潮里，且看谁能掀翻暗涌！

咸阳宫的铜兽吐露寒雾，公子临窗而立，掌中玉珏映着廊下青铜律碑的寒光。商君之法如铁犁深耕秦土，可再坚固的犁铧也有裂痕。父王将变法者置于东宫讲席，玄色冕旒后藏着怎样的棋局？或许咸阳殿九级玉阶之下，正需一柄淬火的剑。

宗正令枯瘦的手掌拍裂案几："他变的是嬴秦百年宗法！"漆器碎片溅上公子衣摆，却见少年指尖掠过剑鞘龙纹："左庶长以法为犁，本公子倒想试试这新犁能否垦出八百里黑壤。"廊下青铜獬豸像在晨光中睁开第三只眼。

烛火在老者瞳孔里跳动成鬼符，三枚错金虎符被依次推向暗处："要叫栎阳城的商於子弟记住，渭水永远朝西流。"檐角铁马突然铮鸣，惊起夜枭掠过云纹瓦当，爪间落下半片带血的帛书。

公子袖中铁鹰羽令没入夜色，十二道玄旗无声收紧宫阙。商君书房漏壶滴答声砸在竹简上，忽然停在"徙木立信"的墨迹间。棋盘要落三颗子：咸阳宫要看见宗室獠牙，变法者需尝到倒刺，而那只总爱啄食腐肉的老鹞——公子摩挲着玉珩上双头蛇纹——它的利喙还要为秦国啄开韩魏的疆界。

青铜剑缓缓推回鞘中，公子望着宫灯在律令竹简上投下的道道栅栏。明日朝会上，当守旧派的利刃撞上变法者的铁甲，迸溅的火星会照亮父王冕旒下的神情。至于那些在暗渠中涌动的逆流......少年突然轻笑出声，惊得守夜侍卫按住剑柄——它们终将成为灌溉新法的血泉。咸阳宫的铜漏即将迎来子时，最后一滴水正悬在"法不阿贵"的铭文上方。

夜晚

我说；你爱信不信！这预感跟洪水似的哗啦啦往脑门冲，我这眼皮子跳得跟蹦迪似的！得了吧您嘞，运气不可能天天如此！

拉到！

范行瞧这天灵盖儿直冒金光，后脊梁骨嗖嗖发凉，准是神仙给咱递小纸条儿呢！您可拉倒吧，西北风都没喝上还当半仙？夫子说了，夜观天象要趁饱！

小爷我管他天象地象的，折腾半宿就图个囫囵觉！你可消停会儿吧，周公都等急眼了！

清冷的月牙儿俏皮地挂在天幕上，秦宫飞檐斗拱在夜色里忽隐忽现，连蛐蛐儿都压着嗓子说悄悄话呢。

（月色浸染栎阳宫阙，商鞅挟竹简疾行于廊庑，迎面正遇守旧派重臣）

商鞅：（驻足拱手）范老夤夜立于廊下，可是要观星象？

范痤：（广袖生风）商君莫不是要效法古人徙木立信之举？今日闹市悬赏已惹物议沸腾，他朝岂非要改易宗庙规制？

商鞅：（执觞饮水）变法非孩童戏沙。观我秦地，军功爵制已如春笋破土，阡陌纷乱亟待重整。（击案）新法当如匠石运斤，去芜存菁方成栋梁！

景监：（提着灯笼窜出来）主君！雍城那帮老世族又闹妖，说您搞什伍连坐比酸菜缸还腌人！

商鞅：（手持算筹振袖而布）任其非议无妨。明日廷议之时，某当呈递《垦草令》作为政论依据，以军功爵制为权衡准绳——（肃容低语）诸公可知？君侯已决意整顿贵胄，太子傅公孙贾等恃宠而骄者，恐将褫夺其爵位俸禄...

（更夫梆子声惊飞乌鸦，远处传来庶民歌谣："赳赳老秦，拧麻花哟，商君算盘噼啪响，爵位跟着人头走~"）

【次日城门口】

老秦人甲：（戳告示）这画符似的篆字，欺负咱睁眼瞎呢？

商鞅：（自人群中步出）习文识字者，赐腌肉五斤！举发细作者，赏绢帛半匹！（朗声宣告）变法新政，利国惠民，望众周知！

老世族：（捶拊心口）列祖棺椁恐难镇守矣！！

喜欢万浪孤舟，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