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其九 兵分三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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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搁置前情。朔风裹挟枯叶掠过残破窗棂,于青砖地面盘旋不止。王家密探假作押运贵重物资,八辆桐木车辕刻意留存磨损痕迹,众人粗布短衫之下却隐现精铁软甲冷光。
公子端坐驿站正厅品茗,白瓷盏中碧螺春雾气氤氲,朦胧其眉目轮廓,唯左手三枚玄铁指环于暗处流转幽芒。驿丞佝偻添炭之际,窥见此贵客垂眸饮茶时耳廓轻微震颤——三十步外松枝断裂之音,早已清晰入耳。
黑衣众踏檐落入庭院,铁靴碾碎满地清辉。面罩下传来瓮声:"未料赢氏嫡嗣竟涉足此等僻壤。"公子神色未改,以茶盖叩击盏沿三响,二楼厢房立时传出机关枢钮转动声。浅啜茶汤之际,已将对方腰间蹀躞银蟒纹尽收眼底:"夜影所属梧桐部专司暗杀,今竟行劫掠之事?"
寒芒骤现!三枚淬毒短刃破空袭来,公子广袖翻卷间,檀木方几轰然竖立,暗器尽数没入木质纹理。随从佩刀出鞘铮鸣声中,其声若玄冰击石:"留两活口。"然黑衣众阵型突变,七人列北斗方位暗合天罡阵法,刃锋泛起诡谲青紫光晕。
刀刃暗涌虚界之力,墨色雾霭沿刀纹蔓延,触及梁柱立现蛛网状裂痕。公子剑穗昆仑玉猝然迸射赤芒,龙吟声中旋身挽出七道剑影,剑气皆刺向雾霭浓稠之处。铿然声响,半截残刃裹挟黑雾坠地,竟蚀穿青石成蜂窝孔洞。
"道术玄妙,惜非吾所长,然赢氏自有破局之法。"公子扬手掷出腰间玉珏,十二道金芒自驿站四隅冲霄而起,于穹顶交织星宿图阵。密探咬破指尖弹血入阵,金光暴涨之际,黑衣众周身黑雾如残雪遇沸汤,惨嚎中显露真容——竟是七张密布咒文的青灰面庞!
末名黑衣人遭玄铁链锁住琵琶骨时,公子以剑锋挑开其襟,现出心口朱砂鬼面图腾。随从呈上的墨玉令牌寒沁肌骨,背面饕餮纹暗藏机巧,轻旋即投射半幅秦宫堪舆图。公子凝视图谱中鲛人血标注的路径,忽将令牌按于末囚天灵:"招来,巽位暗门守将为谁?"
晨光微露时,驿站地窖传来短促哀鸣。密探统领奉染血密函疾趋:"夜影蛰伏太仆寺三载之暗桩,皆录此册。另失踪庶民已悉数寻回。"公子执册轻嗅,冷嗤道:"龙涎香掺孔雀胆,此等手笔..."话音未落,确系朝中权臣所为。"禀明父王严加戒备。此番截获枢要,或可逆转局势。速发信鸽,敕令各部按图清剿,务求除恶务尽。"
另一边
范行一把薅住我后脖领子,嗖地蹿上马背!马蹄嘚嘚嘚在青石板上敲出串急雨,惊得路边野猫炸毛窜进草丛,眨眼间我俩就杀到城东那间鬼气森森的老破庙!
嚯哟喂!范小爷您这是脚踩风火轮还是吞了窜天猴?半日不见连耗子洞都能给您掘出金元宝来!
小爷我可是上古白泽托生!别跟这儿叭叭,麻溜跟上!
范行笑得像只偷了条黄花鱼的猫崽子,缰绳甩得噼啪响。老破庙在树杈子里探头探脑,活脱脱千年蜘蛛精披着掉毛狐狸皮,檐角铜铃被风一吹,呜咽得人后脊梁发凉!
蹚开蛛网帘子,霉味儿直冲天灵盖!积灰厚得能种萝卜,残缺神像在漏光里龇牙咧嘴。范行跟嗅到肉味的细犬似的转悠三圈半,突然猫腰低吼:「这儿绝对有鬼!」
我蹲着当啷敲地砖,嘿!真有块石板跟踩了弹簧似的忽悠!俩人龇牙咧嘴嘿哟一掀——咔!青石板蹦起来三尺高!阴风裹着陈年老霉噗噗往脖梗子钻,冻得牙花子直打梆子。
范行跟变戏法似的抖搂出卷油亮亮图纸,眼珠子转得比陀螺还欢,啪叽按住墙上凸起。地道突然哐啷哐啷震起来,好家伙您该不会是墨家...?咳,略懂略懂~
呸!您这图纸都盘出琥珀包浆了,墨家机关鼠见了都得给您磕头喊祖宗!
行吧不装了~本小爷可是墨家巨子候选人里的这个!」他竖起大拇指往鼻尖一蹭,地道墙壁突然噼里啪啦亮起萤石灯,照得前头密室跟开了光似的——古籍堆成金子塔,机关零件叮铃桄榔挂得比元宵灯会还热闹!
密室正中央,青铜巨鼎活像头打盹的饕餮,鼎口蓝光跟鬼火似的忽闪。公子瞳孔地震,剑柄攥得嘎吱响:"这幽蓝幽蓝的,怕不是夜影秘法的老窝!"范行指尖蝴蝶穿花般划过鼎纹,咔哒脆响里铜鼎骨碌碌转开,羊皮纸卷哗啦抖落漫天星斗阵图,"社稷玉"三个朱砂字红得滴血!我俩倒抽的凉气在半空撞出响儿——乖乖,这玩意儿要让夜影摸去,怕是要改朝换代当戏文耍!
"哎哟,这些机关里可藏着墨家九连环的精妙门道!"我猫腰蹲在齿轮阵前,冷不防被范行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你个榆木脑袋,这都参不透?要我说啊,堂堂墨家机关怎么会落到这些宵小手里?准是出了黑心烂肺的..."话音未落,我俩后脖颈同时窜起刺骨寒意——若暗桩都埋在眼皮底下了,怕是连王宫屋檐下打盹的麻雀,都被人换了黑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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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行突然用胳膊肘把我脖子一勾:"兄弟,跟哥闯荡江湖去不?东海蓬莱的鱼群会发光,南疆蝴蝶谷的蜜酒能醉倒大象......"他尾音拖得老长,食指跟啄木鸟似的啄我绷紧的肱二头肌,"成天念叨大秦大秦,就不想看看别处的炊烟是直是弯?"
"少来这套!"我拍开他螃蟹钳子似的手掌,嘴角却翘成月牙钩,"等把这烫嘴山芋送回宫,我倒要看看你说的蓬莱鱼会不会用《诗经》编小曲儿!"我俩踩着青瓦跃上房梁,月光把我们奔跑的影子揉成银丝糖,朝着大秦方向哗啦啦淌成星河。
"到时候带你吃遍四海八珍!"我俩挤眉弄眼,瞳孔里噼里啪啦炸开小火星,那点子鬼机灵就跟灶膛里蹦出来的金豆子似的,咕噜噜滚了满地。
我们仨踩着子夜的更漏冲进秦宫,衣摆还卷着塞外黄沙。廊下的鎏金宫灯晃得正欢,在雕花廊柱间跳起影影绰绰的皮影戏。献上密室摸来的檀木匣时,青铜兽首香炉正吞吐着游龙般的青烟。秦孝公剑眉微挑,修长手指抚过羊皮纸焦褐的卷边,那块黑玉令牌在他掌心耍脾气似的,吞吐着忽明忽暗的幽光,跟殿外炸响的惊雷玩起了捉迷藏。三公九卿们提着灯笼火急火燎赶来,玄色朝服上的暗纹被烛火舔得发亮,可一瞅见星象图残卷,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整齐划一地倒抽冷气。蒙毅将军的剑穗还在晃呢,眼风已扫到十二连枝灯台下——青铜灯奴举着的烛台里,不知何时悄悄添了三支胖乎乎的新蜡。
我们仨正叽叽喳喳像小麻雀开会般热火朝天地复盘着前因后果,将军突然甩来一声闷雷般的咳嗽!霎时间三只小鹌鹑齐刷刷挺直腰板秒变木头人,连呼吸都安静了~将军眉宇间凝霜似雪,冷眸扫过,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尔等三人随孤移驾密室。
我等肃然躬身,随秦王转至麒麟屏风后的甬道。青石壁渗出冷冽水珠,青铜蟠螭衔架上的松明逐次燃起。秦王玄色龙纹深衣下摆拂过砖面经年积尘,驻步于第七方饕餮纹地砖前。三缓二急的叩击声中,暗壁豁然推移,金丝帛卷展露之际,鸮唳穿破三重宫阙,帛间"天机密钥"篆文竟泛起朱砂殷红。将军倏然握紧剑柄,我等皆闻石门外传来细碎足音,隐隐有玄铁甲片摩挲之响。
将汝等所知悉数禀报于孤
赢驷遂详陈巽位暗门守备及权臣勾连之状
我与范行将载录社稷玉之卷轴呈递孝公
孝公接过鎏金卷轴时,帛书突然发出玉石相击的嗡鸣声,吓得持拂尘的司礼监踉跄撞翻了青铜灯树。范行用胳膊肘捅我腰眼:"社稷玉认主呢,瞧那龙纹在帛上扑棱翅膀!
寡人已洞悉其要
弦月初升,钩状冷辉嵌于飞檐嘲风兽吻之间。九曲回廊尽处,三更梆响与更夫呛咳声戛然而止。当臣等奉玄铁函退出密室时,檐角风铎无风自颤,秦王剑鞘末端的和田玉剑珌,正折射出半轮残月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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