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夜惊龙· 朝堂惊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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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末刻,天光未明。-精*武^晓\说/徃- +嶵′辛+蟑_踕~哽¨歆′快,
雪,竟在黎明前停了。厚重的铅云低低压着汴京城,将最后一丝天光也吞噬殆尽。宫阙的琉璃瓦上覆着厚厚的积雪,在深沉的墨蓝底色下泛着惨淡的灰白。殿脊的鸱吻和檐角的脊兽,都成了模糊不清的暗影,沉默地蹲踞在压抑的天幕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值宿的殿前司班直们早已撤去厚重的毛氅,换上冰冷的铁甲,手持长戟,如同泥塑木雕般肃立在垂拱殿外宽阔的御道两侧。甲叶上凝结的霜花,在偶尔掠过的寒风中微微颤抖。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带着雪后特有的、深入骨髓的湿寒,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冻僵肺腑。没有人交谈,只有沉重的、带着白气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无数道目光,或惊疑,或揣测,或茫然,都死死地聚焦在那两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巨大殿门上。
昨夜福宁殿和垂拱殿彻夜不熄的灯火,以及深夜里几道如同鬼魅般在风雪中狂奔的身影,早已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这死寂的宫禁中激起无声而汹涌的暗流。官家监国第一夜,便如此不同寻常!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不安,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在每一个立于寒风中的身影心头。
“吱呀——嘎——”
沉重刺耳的摩擦声骤然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垂拱殿那两扇巨大的、镶着铜钉的朱漆殿门,被从内缓缓推开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浓烈血腥、冰冷铁器、陈年木料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被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威压气息,如同实质的洪流,猛地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门外的班直们齐齐一震!冰冷的甲胄发出细微的磕碰声。那股气息是如此霸道、如此陌生、如此令人心悸!仿佛门内不是熟悉的朝堂,而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无声血战的修罗场!
门缝渐宽。
一个身影当先走了出来。
不是想象中御前近侍的谦卑姿态。小黄门王安,腰背挺得笔直,几乎有些僵硬。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嘴唇紧抿,仿佛一夜之间耗尽了所有生气。但那双眼睛,却带着一种近乎空洞的、却又异常锐利的穿透力,直直地扫过门外肃立的班直。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惊疑不定的面孔,没有停留,仿佛在确认什么,又仿佛只是机械地执行命令。他手中捧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托盘,托盘上覆盖着一方明黄的锦缎,锦缎下,隐约透出舆图卷轴的轮廓。更让所有人心头狂跳的是——那方明黄的锦缎边缘,赫然浸染着一抹刺眼欲滴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在惨淡的晨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王安目不斜视,如同捧着某种禁忌的圣物,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铺着薄雪的石阶,走向福宁殿方向。他踏过的雪地,留下两行清晰的、孤绝的脚印,那脚印边缘,仿佛也沾染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就在众人心神被那染血的托盘摄住,尚未完全回神之际。
垂拱殿内,另一个身影,踉跄着跨过高高的门槛,出现在殿门之下。
太常少卿李纲!
他身上的青色官袍依旧湿冷地紧贴着身体,花白的须发凌乱不堪,脸上残留着长途奔袭的疲惫和冻伤的青紫,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然而,与这狼狈外表形成惊心动魄对比的,是他那双眼睛!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一种被压抑了半生、骤然喷薄而出的、足以焚毁一切腐朽的锐利光芒!这光芒如此炽烈,竟将他身上所有的狼狈和疲惫都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精气神!他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又仿佛背负着某种沉重到极致却也荣耀到极致的使命!
他站在殿门处,微微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殿外冰冷刺骨、带着血腥余味的空气。/x·1·9?9-t^x′t+.+c,o_m¨那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非但没有熄灭他眼中的火焰,反而如同浇上了滚油!他猛地挺直了那略显佝偻的脊梁,大步流星,没有丝毫迟疑地踏下台阶。他的脚步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的力量感,踩在薄雪覆盖的御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朝着宫门的方向,朝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决然而去!
只留下殿门外一群面面相觑、被这接连的诡异景象冲击得心神剧震的班直。那染血的托盘,那脱胎换骨般的李纲,还有那殿门开启时汹涌而出的、令人窒息的气息……这一切,都预示着,今日的朝会,绝非寻常!
卯时初刻,晨钟撞响。
沉重悠远的钟声穿透铅灰色的云层,在雪后死寂的汴京城上空回荡,唤醒了这座庞大而脆弱的帝国心脏。
垂拱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长明灯盏盏燃起,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无处不在的、深入骨髓的寒意。文武百官,身着各色朝服,按照品级序列,如同泥塑木雕般肃立在冰冷的金砖御道两侧。殿内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一两声压抑的咳嗽,或是官靴在金砖上无意识挪动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在这空旷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或惊疑或揣测,都如同无形的丝线,交织在御阶之下,最靠近龙椅的那片区域。
宰相白时中、李邦彦,并肩立于文官班首。
白时中低垂着眼睑,双手拢在宽大的紫袍袖中,指节微微发白,似乎在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袍袖下摆,和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昨夜宫中的异动,那彻夜不熄的灯火,如同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他偷眼瞥向身旁的李邦彦。
李邦彦的脸色同样难看,青白中透着一种病态的蜡黄。他紧抿着嘴唇,下颌绷得死紧,眼神死死盯着御座前的金砖地面,仿佛要将那冰冷的地砖看穿。他身上那股惯常的、用以遮掩紧张和不安的浓郁熏香气味,今日似乎也失去了作用,反而在殿内沉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血腥气。他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一卷明黄色的帛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正是金使李善庆递交的国书!这封烫手的国书,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掌心,也灼烧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
百官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带着无声的质询和巨大的压力。新君初立,金使压境,国书在手,而官家昨夜又如此反常……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等待着那一声决定命运的宣召。
“陛下——驾到——!”
内侍省都知梁方平那特有的、尖利而悠长的唱喏声,如同冰冷的钢丝,骤然划破了垂拱殿内死水般的沉寂!
嗡——
殿内仿佛响起一声无形的低鸣。所有大臣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躬身,垂首,动作整齐划一,却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紧张感。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御阶的玉墀,由远及近,一声,一声,沉稳而清晰,如同战鼓,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来了!
白时中和李邦彦的心脏同时漏跳了一拍,猛地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前的笏板里。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寒潮,正随着那脚步声的临近,迅速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大殿!
赵桓的身影,出现在御座之前。
他并未立刻落座。
一身崭新的、绣着十二章纹的玄色衮冕,金线在灯光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衬得他年轻的面容更加威严、更加……陌生!那顶沉重的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藻,在他眼前轻轻晃动,遮住了他大半的眼神,只露出紧抿的、线条冷硬的薄唇和紧绷的下颌。^r-a+n+w-e¨n!z!w′w′.`c_o`m¨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刚从冰窖中走出的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熏香和烛火气息。那寒意并非来自殿外的风雪,而是源自更深邃、更坚硬的东西!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缓缓扫过阶下俯首的群臣。那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冻结。百官只觉得后颈的汗毛瞬间倒竖!
最终,那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精准的冰锥,钉在了御阶之下,文官班首那两个深紫色的身影上——白时中!李邦彦!
被那目光锁定的瞬间,白时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宽大袍袖下的双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李邦彦更是如芒在背,额角的冷汗瞬间汇成细流,沿着鬓角滑落,砸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他袖中那封国书,此刻仿佛重若千钧,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垂拱殿!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赵桓缓缓抬起右手。那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裹在玄色衮服的宽袖之中。然而,就在那袖口边缘,眼尖的大臣们——尤其是距离御阶最近的白时中和李邦彦——赫然瞥见!
一抹刺目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
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蛇,悄然盘踞在象征无上皇权的玄色衮服袖口!
白时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李邦彦只觉得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昨夜那诡异的气息,那染血的托盘……瞬间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们的理智!那血……是谁的血?!
“诸卿,平身。”
赵桓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冰层下暗流的涌动,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刺骨的寒意,清晰地钻进每一个大臣的耳朵里。
百官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直起身子。无数道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和探寻,再次聚焦在御座之上。
赵桓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白时中和李邦彦身上,那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白卿,李卿。” 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让阶下两人浑身剧震,“金使的国书何在?”
来了!
李邦彦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几乎握不住袖中的帛书。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身体僵硬地踏前一步,双手捧着那卷明黄色的国书,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回禀陛下…金使…金使国书在此…请…请陛下御览…”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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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方平快步走下御阶,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帛书,又疾步返回,躬身呈到御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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