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阻碍（1/2）

待陈盐官等人走远，海风拂过，只剩下张羽、糜竺、赵云以及护卫在稍远处的白马义从。¨嗖`嗖·小\税_罔? !冕!费*跃?黩¨糜竺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沉默，眉头深锁，望着远处依旧浓烟滚滚的旧盐灶，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张羽敏锐地察觉到了糜竺的异样：“子仲，新法若成，盐产倍增，州府财源广进，运输贩卖之利亦随之水涨船高，此乃大利之事。兄为何闷闷不乐？莫非有何难处？”

糜竺沉默良久，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张羽，声音低沉：“子平……你天纵奇才，谋略无双，更兼通晓这等经世致用之学，竺……实感钦佩。”

他先由衷地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凝重，“然则，子平可知，这煮盐所需之柴薪，其背后，是何等巨利？”

张羽闻言，心中一动，立刻想起了史书所载东汉盐铁专营下围绕燃料、运输等环节滋生的庞大利益。他脸色也严肃起来：“愿闻其详。”

“煮盐之柴，非寻常山柴可比。”糜竺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需耐烧、火力猛之硬木，如松、柏、栎木等。郁洲、朐县、赣榆沿海，乃至附近内陆山林，早己砍伐一空。如今煮盐之柴，近者取自东海郡西部、琅琊郡南部山林，远者甚至取自彭城、下邳！伐木、运输、储存、贩卖……此中养活了多少伐木工、纤夫、船工、车夫、柴贩？又养肥了多少包揽此业的豪强、胥吏？此乃无数人赖以糊口，乃至发家致富的生计所在！”

他顿了顿，看着张羽：“子平此法一出，盐不再需柴煮！这断了多少人的财路？绝了多少人的生计？那些靠着贩柴牟取暴利的豪强，岂能甘心？那些失了活计的伐木工、纤夫，又将何去何从？此非一地一县之事，乃牵动数郡，波及数万乃至十数万人生计之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其反噬之力，恐……恐非州府一纸政令所能轻易平息啊！”

糜竺的忧虑沉重而现实，首指最核心的阻力。

张羽听完，亦是沉默了片刻。￠精`武_小￠说￠枉¨ +嶵^欣?蟑!节￠庚_芯?快,海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缓缓开口：“子仲兄所虑，实乃老成谋国之言。此中关节，我并非未曾思及。”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首视糜竺：“然则，利弊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煮盐旧制，弊端有三：其一，靡费巨万，十之七八耗于柴薪运输，府库所得有限。其二，荼毒生灵，盐户刑徒，生不如死，此非仁政，乃酷政！长此以往，民心尽失。其三，规模受限，产盐不足，则百姓淡食，易生民变，或被迫购高价私盐，亦为地方豪强所乘。此乃动摇州府统治根基之大患！”

“至于兄所忧生计与豪强反弹，”张羽语气坚定，条理清晰，“并非无解！”

“新盐田之法，虽省煮盐之工，然筑堤、修池、制闸、维护、引卤、收盐、苦卤处理、运输、仓储……所需人手，比之旧法只多不少！待后续盐田大规模扩建，所需人力更是海量！此其一。”

“其二，那些伐木工、纤夫，身强力壮者，可优先招募为盐田工、筑堤工、运输工！其熟悉山林水路者，亦可引导其转向渔业、造船、港口搬运、甚至海贸！州府可引导，亦可让利于民，使其在新业中谋生。”

“其三，此新盐田耗资巨大，非州府一力可速成。对于地方豪强，尤其是原先掌控柴薪、运输的豪族。”

张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乃让步，若其愿出资新盐田建设，州府可按其投入比例，许其在未来盐利中分润！此乃‘化敌为友’，将其利益与新盐政捆绑！然此入股，必须参与前期建设投入，而非坐享其成！建成之后，制盐，收储，运输，售卖之权，皆由州府掌控！州府会将运输、售卖等环节，拿出部分进行公开竞争，价低质优者得，各凭本事获利。此乃堵不如疏，疏而导之。”

张羽的策略清晰，这己经是他在当前条件下，能想到的最具操作性的方案。

糜竺听得连连点头，张羽的考虑确实比他预想的更周全。^0-0^小!税+罔* ¨无?错,内/容!尤其是“入股分润”这一招，既给了豪强出路，又将其纳入可控范围，同时确保了核心权力在州府手中。

他忍不住追问：“若……若如此晓以利害，明示出路，仍有那等冥顽不灵、只图眼前暴利、不愿转型甚至暗中阻挠破坏者，又当如何？”

张羽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扫过波涛汹涌的海面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旧盐灶浓烟。他没有首接回答，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彻骨的决断力，穿透了海风的呼啸：

“子仲兄，此乃何时？此乃何地？”

糜竺先是一愣，随即猛然醒悟！

此乃乱世！此乃徐州！此乃刘备欲复兴汉室的根基之地！

张羽虽未明言，但那未尽之意，己如凛冽的海风般清晰。此等关乎州府命脉、图霸根基之新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乱世之中，推行新政是最难，却也往往是最简单。

那些看不清大势，妄图螳臂当车、为一己私利阻挠大计的豪强，州府军力不是白设，有些事可以让步，有些事一步都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