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深海（14）请找到最后一个旧人类。……（1/2）

夕阳下沉, 阳光被浓云一寸寸吞没，暮『色』转瞬即逝。

候场已久的黑『色』顷刻漫来，铺天盖地的将珊瑚, 将海草，将万物通通化为诡谲飘渺的影。

方才还画面明艳的水下世界, 眨眼变做一座容窥探的原始黑森林, 处处上演着生死存亡、尔虞诈的厮杀。

这是入夜的海洋。

危机四伏。

亦是春天的海。

生机勃发。

要问多久才会天亮？什么时候才夏天？

无人知晓。

这个副本的陷阱之一就在于时间流速恒定, 昼夜季节的交替几乎没有规律可言。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

每一次天黑可能代表春天的结束，每一次天亮可能迎来夏天。

在那之前, 姜意眠必须时刻戒备，绝能再次陷入陆尧编织的那‘怪梦’。

怎么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真要说起来, 雾岛倒是一个错的去处。

岛屿周围浓雾密布，水下凝态形同天然滤网, 有效拦截大型生物的进入。

所谓‘友好新人类’——除了季子白——人鱼的态度十热情, 应该难从中获取许保护, 甚至食物。

姜意眠有把握在那里安生存下去。

可惜人鱼内注重绝的秩序规则。

陆尧受伤, 作为名义上的伴侣，她需要尽看护的责任。一旦被发觉无故长时间外出，即被视为逃避责任, 将受严厉的处罚。

届时恐怕娜娜会站在她这一边。

所以再三衡量之后, 除了继续收集信息，以及祈祷陆尧长眠起之外, 姜意眠别无选择, 只能留下。

倘若可避免地陆尧上，最糟糕的退路无非是抓住被同化的最后一刻，铤而走险, 直接指认季子白为最后一个旧人类。

至于成功否——

知道为什么，她并为此感担心。

也许是因为陆尧吧。

假如换成傅斯行，或许她的处境会艰难许多，同时也觉……刺激许多？

游戏终归是游戏，越难才越值玩，是吗？

这样想着，姜意眠垂下眼睫，指腹轻轻贴上陆尧的眼皮。

单薄的皮肤之下，她能『摸』眼球的轮廓，一动动地定在指下，像臣服，又像某种动物进攻前的伪装。

怎样好。

前段时间因为陆尧失去意识，必演戏，她已很久没有睡在贝壳里。

今天，她非但主动躺进贝壳，还一反常态地没有背陆尧。而是以无比乖顺的姿态，面面地，将自完蜷缩进他的怀中。

就像天生嵌在他的身体里，像他心胀破皮肤、长外头的一根骨头。

她握着他的手掌。

枕着他的锁骨。

任由触须一根根蔓延攀爬，缠绕成一个粗糙的茧，将她们包裹其中。

耳边依稀传来一串心跳，扑通，扑通，他的，或是她自的，在漫漫长夜里混成一团，难以辨。

画面无比缱绻，然而姜意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一夜无眠。

*

夜里程戒备，白天另找机会适当补眠。

知‘怪梦’真相后的第一天，姜意眠是这样的。

第天、第三天亦是如此。

直第三天夜里，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心跳，冷防身旁传来细微的动静。

“……陆尧？”

该来的终究躲掉。

做足困倦的模样，姜意眠掀开眼皮，迅速跌入一双冰冷而锋利的金『色』瞳孔之中。

那是一双极其动物『性』的眼睛。

她朝它缓缓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好似一只纤细秾丽的蝴蝶，敛起翅膀，一脚踩上繁复又粘稠的织网。

明已落入陷阱。

却着近在咫尺的蜘蛛『露』出天真的神情。

——陆尧醒了。

——真正的局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

“你醒了？”

察觉意外情况，姜意眠一秒进入状态，‘下意识’握紧陆尧的手。

宝石般纯净的眼瞳熠熠生辉，她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看吗？能能听清声音？你感觉怎么样？”

语速稍快，口吻轻柔。

字里行间暗藏担忧，还有一丝易察觉的惊喜。

陆尧一眨眨地看着，眉心悄然皱起。

“陆尧？”

姜意眠又疑『惑』地摆了摆手。

一截臂莹白匀称，腕骨细细的，指间还戴着那枚贝壳戒指。

陆尧这才应了一声：“嗯。”

他的声音沙哑而乏，暴『露』出一个事实：现在的他还很虚弱。

但再虚弱的深海怪物，也是人鱼能轻视的手。

硬碰硬向来是姜意眠的长项，她没有犹豫，将注意转回陆尧身上。

“好像总是应该向你道歉。”起三个字信手拈来，她望着他伤痕累累的鱼尾，低低叹息：“你昏『迷』了很久，还以为你会一直睡下去。”

“娜娜说所有海怪会在春天陷入沉睡，无一例外。而你了春天也会消失，直冬天才回浅海区……你现在醒来，也要回深海吗？”

陆尧目光沉沉，又是一声听出情绪的：“嗯。”

总觉比受伤前更沉默寡言了。

大抵也在防备她？

一盘棋局走当下，胜利在望。

处在这个至关重要的节点，只要一点点大意，有可能转胜为败，满盘皆输。

空气为此而绷紧，温情的氛围之下暗藏着无数漩涡暗流。

姜意眠动声『色』地评判着局势，面上『露』出恰好处的凝重：“说要好好做你的伴侣，论遭遇什么，该尽自的责任义务，信任你，陪着你。——但你也是。”‘

“希望下次碰上危险的时候，你可以更相信一，或，给予应有的尊重。无论面什么，至少们应该有一个沟通的程，而仅仅看你的心情，任你决定谁留下，谁逃跑。”

“认为这才是平等且长久的相处方式，你同意吗？”

之前是她瞧了陆尧，瞧了陆尧她的了解。

历刻骨铭心的背叛，在他心里，‘姜意眠’应当是一个相冷静甚至冷血的存在。

一味的乖顺太反常，犹如贫瘠末世里突如其来的一块『奶』酪。

越是香甜松软，越是充满阴谋的气息，难怪糊弄了这位身百战的陆上将。

倒如往『奶』酪上洒一点灰。

在感动、愧疚、心软等多重心情的影响下，让‘姜意眠’有所动摇，却留有棱角，效果又会怎样呢？

她支着下巴，目转睛地看着他。

玫瑰『色』的长发仿佛一块质感绵密的天鹅绒布，云朵一样浮在周围。

几缕发尾意擦陆尧的面庞，留下无比真实、浅淡的痒感。

——原来真的是梦。

陆尧有许恍神，第三次嗯声。

初战告捷，进入正题。

“好，那们回上一个话题，有件事必须先坦白。”

姜意眠顿了顿，语出惊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存在，怎么看待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但能够确定的是，而言，这一切是游戏。”

游戏。

饶是满心戒备的陆尧，也万万料她会说起这个。

“诸神之子、深海……像这样时代背景截然同的世界叫做副本，现在们所在的，正是所历的第五个副本。”

“是一个没有记忆的玩。”

“记真实的年龄，记兴趣爱好亲朋好友，并且，完记自为什么会进入这个游戏。”

截止目前，句句属实。

“一睁眼就在副本里，一次次被谋杀。游戏允许中途退出，允许破坏规则，只是在的脑子里停重复：必须完成游戏，完成所有副本任务，只有这样它才会实现内心真正的愿望。否则——”时刻观察着方的情绪变化，姜意眠继续说下去：“可能死去，永远被留在副本之中。”

死，这个字令陆尧眸光微动，她注意了，飞快延伸出额外的话题：“有一副本，有npc或其他玩——清楚，他们拒绝跟交换信息——多次夺走的生命。在承受极限来前，如果能指认真凶，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死去，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说这里，你应该也猜了，上一次见面，的任务是为诸神报仇。”

“这一次的任务是在冬天之前，打探新旧人类转变的具体程。”

有谁说，极致的谎言讲究七真，三假，要像面团般仔细糅合在一起，而后再也难以区真假。

确定陆尧游戏、副本究竟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