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深海（14）请找到最后一个旧人类。……（2/2）

但看此时此刻，他眉目低垂，依然面无表情，却迟迟没有提出异议的模样。

这招出其意的坦率，应当没有白费。

那么接下来的戏码就更为关键了。

“一直以来，在怀疑，游戏什么时候才算头，是是真的会实现的愿望？历各种副本的，就算找回去，究竟该怎么平衡现实游戏两份截然同的记忆？”

谨慎，谨慎，再谨慎。

内心断提醒自：面陆尧，如同面一台设计精密、构造完美的拟人机器。

他的喜怒哀乐淡好像海里的一滴水，因此极度缺乏其他生物复杂情感的了解，只能通逻辑，或言辞、表情、心跳等生理因素来判断真假。

姜意眠完美扮演一个向他人推心置腹的玩：“在你昏睡的期间，已决定以这次任务为谈判条件，直接要求游戏归还记忆。”

“它会同意。”

陆尧总算开了口，像一滩死水总算泛起波澜。

“所谓的谈判只是一种试探而已，并信任游戏，也打算继续被它掌控。无论它同同意，会选择永远滞留在这个副本里，尝试彻底摆脱游戏的束缚，从别的角度寻找游戏存在的真相。以及，”她笑了笑，“完成你的承诺。”

“进入副本这么久，还没打探真正有用的信息。要是你这方面了解更多的话，也许现在就能系统进行谈判。”

“要是你也清楚……”

“就没法陪你返回深海，必须留在浅海区，多多接触人类，赶在冬天之前收集足够的信息，才能保证会因为任务失败而死。”

所有该表达的态度表达完了，她为他留下两个选择：

按照原计划同化她，后果难以预料。

或帮她完成任务，她可能会永远地留下，也可能再次借着谎言逃之夭夭。

陆尧良久没有说话。

沉默无端地弥漫开来，姜意眠等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态渐渐褪去。

“……这就是所有的秘密，以为多少可以挽回一点个人信誉。”

“看来你还是相信。”

声音轻轻的，似乎有伤心，很快变格外平静：“好，那随时可以陪你去深海。”

说完，她转身背他。

生动的笑意没有了，浅浅的梨涡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海水一下冷让人心悸，陆尧立刻意识自弄丢了她的喜爱。

尽管才拥有几钟，才失去短短几秒，但他已然感受那种剧烈近乎诡异的疼痛感。

说什么好呢？

他应该说点什么才能要回那份欢喜，又至于沦为一而再再而三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傻瓜呢？

无尽的失落恐慌，各种陌生的情感在体内疯狂涌动，他很想粗暴地将她拖拽进暗无天日的深海，把她变成一只可爱的、怪物，永远缠卷在身旁；又想拼命假装自没有那么自私，没有那么丑陋。

他可以等。

也可以被肆意地玩弄戏耍。

一次，两次，没关系，只要她肯记他，只要她是真心实意……

。骗子。

她是说谎眨眼的骗子，最擅长以言语编造陷阱。

仿佛一盆冷水泼头，陆尧顿时清醒来。

“你骗。”

他这样说，像一块冰冻的石头，重新散发出无机质的冷漠。

“所以才没有骗你第次，吗？”

姜意眠转身来，好似一条灵活的水蛇，再次回归他的怀抱。

“有这么可信吗？”

“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死去吗？”

她伏在他的身上，松垮的衣物被触须勾缠掀起，一片『奶』油般白腻的背在他掌下颤栗，表皮开满漆黑的花。

——就差一点点。

陆尧很清楚，就差最后一次，他就能把她同化。

“这样也觉是骗你的吗？”

猝及防地亲近，一个湿淋淋的亲吻落在唇边。

他仍然为所动，金『色』的竖瞳悬在上方，冷冷地审视着她。

多么近人情，好像高高在上、可冒犯的神祗，无论怎样会被□□拉下凡尘。

手比想象中的更难付一点，这情况意外激发了姜意眠的斗志。

心跳扑通扑通跳着，她稍稍起身，低头看他。

皎洁的月光照她如同发光的妖物。

浅淡落下的影子则像满身倾泻而出的妩媚。

姜意眠很少居高临下地看待谁，指尖划陆尧的眉梢、眼角，由发自内心地感新奇。

原来位置的高度有那么大的差别。

原来掌控主动权是这种感觉。

还挺有趣。

“陆尧。”

“陆尧。”

他喜欢被她念及名字，她一次次喊。

好似长骨头的柔软丛蔓，开满花朵，热烈而芬芳，无声攀挂在他的枝头。

又像花纹炫丽的蝴蝶，薄薄的翅膀一张一合，雪白的毒『性』粉末顺着喉道滑进他的身体，缠住血脉。

“陆尧。”她仰起脸，有孩子气地揶揄，也像服气地质问：“你来说，是是犯错的士兵就没有改正的机会了？所有说谎的人就再也用尝试说实话，必妄想任何人的信任了？是这样吗？陆上将？”

是。

或是。

确切的答案险要出口，陆尧的指尖却适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原来是他残存的理智掐了自一把，以免自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坠落陷阱。

但坠落又怎么样？

他还能怎么样？

继续利用肮脏的血把她也同化成怪物？惜被厌恶，被憎恨，也要以此留住她？

可事实上，至始至终，比沉睡后撒着娇渴望鲜血的她更无可救『药』的，明是清醒又绝望、无时无刻迫切需要注视关切的他。

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明知道谎言却敢拆穿；明知道被利用也难以抵抗。

借口支开他也好，夜半三更偷偷外出也好。

只要她还愿意回来，愿意给他一丁点儿温暖——哪怕是虚假的——他愿意自欺欺人地沉溺下去。

因为那是她为他打造的温柔幻梦。

至少是花了心思的。

至少，暂时只属于他一个人，是么？

陆尧闭了闭眼，终于败下阵来。

他掀起唇角，连回应的亲吻是冰冷的，无望的。

宛若可笑的丑泡在无边无际的海中，湿答答地、紧紧地缠住目光所及唯一一根浮木，既狼狈又凶狠，既卑微又偏要装作冷淡。

反而显有可怜。

“清楚人类的历史。”

半晌之后，陆尧抱着姜意眠，下巴陷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沙沙的，还夹带着一点儿滚烫的喘息：“但你应该注意一个词：世纪灾害。”

“世纪灾害……”

这四个字从陆尧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无形联系起某事情。

姜意眠心里有了猜测，侧头，抬着眼睛望他：“你想好了，让留在浅海区？”

陆尧落下眼皮，微颤的眼睫抵在她的脸边，低可闻地说出一句话：“要骗。”

轮姜意眠嗯了一声。

“再说说其他副本。”

这两句话已太像命令。

曾可一世、通情理的陆上将，终究还是学会低下头颅，学会以请求，甚至是恳求的方式说话。

“你想听什么？”

流水激『荡』，洞外贝壳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意眠娓娓说起往的历。

直至天光乍亮，陆尧松开了手臂。

她要求他再给她一样东西。

他没有拒绝。

“要骗。”

临走前，陆尧又说了一次。

并清楚自的谎言将给他造成多么深刻的伤痕，也没有去多想。

姜意眠照常着他笑，以炉火纯青的演技，轻声细语地安抚他，答应他：“会的。”

“等你。”

“夏天，秋天，冬天，会一直在这里，在们的里等你回来。”

微笑着许下一个又一个诺言，目送黑『色』的人鱼远去。

她抬起头，望见一轮火红的太阳猛然跃上蔚蓝的天空，周围的水温也开始缓慢上升。

——夏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