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少夫人》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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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2
府学的教授也才不过是从九品,一个县学的教谕,根本不入流。西宁侯夫人如何能让自己炊金馔玉养大的儿子娶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西宁侯府上演了一场母子大战,母子两个一起绝食。一个死活不肯让儿子娶,一个死活要娶。报到西宁侯的书房里,西宁侯魏渊说:“去查查,昌宁县,林家。”书房宽阔轩峻,布置简练,墙壁上悬挂着六石的宝弓,沉静肃杀。伺候的都是亲兵和从人,没有婢女。府里也没有婢女敢进入这里。“夫人现在怎么样?”魏渊问。从人说:“晚饭没有用。”魏渊皱起眉头,起了身,往上房去。上房里,西宁侯夫人听见了脚步声。后宅里,只有魏渊才有这样铿锵有力的步伐。她没有动,面朝里躺着,鸦青的发丝迤逦,身形单薄纤弱。片刻,床沿的被褥陷下去,一只手扶在她的肩头:“阿妍?”赵妍转过身来,虽已年过三旬,依然美得动人。苍白的容颜上挂着泪痕,我见犹怜。魏渊叹口气:“麒儿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他哪里是不懂事,他是想我死。”赵妍气得流下眼泪,“你看看他发的什么疯,竟要娶个教谕家的女儿。我们西宁侯府,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吗?”她依偎在魏渊怀里啜泣。魏渊搂住她温声安慰。“叫人去查了。”他说,“查回?叫这家人滚出西疆便是!什么正经人家生的出这般狐媚的女儿,勾了我儿子的魂!”魏渊顿了顿。这话恍惚听过。当年,母亲也是这般气急败坏地骂赵妍的。赵妍是魏渊族中表姑的女儿,算是他一表三千里的表妹。这表妹自幼病弱,几不出闺房。就那么一次到京城魏家给他母亲请安,隔着游廊被他看到,也是这般的春日阳光里,那柔弱的姿态一眼便看进了心里。那年他也就十四,和儿子如今一般大,那时他对她说:“你等我,待我有了军功,回话有了分量,父母也奈何不得他。为了赵妍,他不惜忤逆双亲,借着自己军功封伯的时候,趁机在皇帝面前求了赐婚。后来为了赵妍,他封侯后又自请镇守西疆,只为带她离开京城,不叫她看他母亲的脸色,过得轻松些。当年的事都有些模糊了,只怀中的这个女人,还和当年一样弱柳扶风,受不得半点风吹雨打。偏她拼着性命生的儿子,像是她前世欠的孽债,生出来专克她的。动不动就绝食抗争的手段,和她一样一样的,常气得她捶床。可魏麒这性子,也是她一手溺出来的。毕竟是她拼了性命才生下来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这两母子的斗法,总归是得有个人服软的。大多数时候,是赵妍。只这过程,十分磨人。都是风吹就倒的身子,每斗一场,不喝十天半个月的汤药恢复不过他。”他温柔地安慰她。赵妍便是等他这一句。她揪住他的衣襟:“我跟你说,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娶那么一个人的!”魏渊微怔。当年魏老夫人也是这样说的——【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娶那么一个病秧子的!】但魏渊不仅娶了,还带着赵妍离开了京城,远走西疆,海阔天空。魏渊微微地垂下眼,轻抚着妻子迤逦了满床的青丝。看完妻子,并没有去看儿子。少年人脑袋热起,你身有爵位,若那病秧子连个嫡子都给你生不出来,你这爵位不是白挣了!那可是战场上拼了性命挣来的。那时候刚封了伯,他不听,御前求了赐婚。一年后,赵妍便为他生下了嫡子。看,父母长辈说的话也不见得是对的。他其实是得意的,至少当时是。昌宁县是西宁城直辖的县,离西宁城也最近。手下第二天天黑前赶了回来,把林家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仔仔细细汇报给了西宁侯。西宁侯点点头,这才起身去了儿子那里。魏麒房中亮着烛火。美丽的少年闭着眼蜷缩在锦帐中,琉璃一样易碎。魏渊撩起帐子,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这是他唯一的孩子,过去,现在,也可能包括未来。似是感应到什么,魏麒睁开了眼,看到了床边凝视他的男人:“……父亲。”他要起话。“父亲已经知道了吧?”他淡淡地问。“林家耕读之家,祖上只出过两个秀才,除此之外,没了。”魏渊问,“真要娶她?”魏麒的眼睛亮起她。”关于那个姑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魏渊道:“她十七了,比你大。”魏麒不在乎:“我知道。”这一点用眼睛看也看得出来。而且魏麒坐在车上看,甚至不太确定,林妍若是不是个子也比他高。魏渊身形修长挺拔,可魏麒继承了赵妍的娇小,当然也可能跟他体弱有关系,谁也说不清。魏渊再次发问:“真的要娶她?”魏麒苍白的面颊泛起了不太正常的红晕,眼神十分坚决:“若不娶她,就让我荒郊野坟吧。”未婚而亡,入不得祖坟。魏渊摸了摸他的头:“别胡说。”他有些好奇:“那姑娘很美?”魏麒脸上红晕更甚,肯定地说:“我觉得她很美。”那便是不够美。因魏渊和魏麒衡量女人美貌与否,是以赵妍为标尺的。赵妍生得绝色,父子二人看女子的眼光,都被她的姿容拉高了。魏渊问:“喜欢她什么?”关于这一点魏麒觉得可以说很多,可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看着她,就心里欢喜。”“便想让她到我身边,日日都可相见。”魏渊了然,道:“既喜欢,收到身边做个妾便是,何必为这个让你母亲生气。”这是很好的解决方法。赵妍就是觉得县学教谕的女儿不配作西宁侯世子夫人。既如此,便纳为妾室。身家也清白,正好做个良妾,生的孩子也比婢妾生的说出去好听。魏麒也可以日日看到她,让她在身边服侍,岂不两全其美。偏两个对着绝食。魏麒琉璃似的眼眸却有了怒色。“昔年祖母也不同意父亲娶母亲,”他咄咄逼问,“怎么父亲不纳母亲做妾?”魏渊没有说话,也没有呵斥,只看着他。魏麒便泄了气——他对魏渊,到底还是仰视敬畏的,与对赵妍不同。他便垂下头不再说话。许久,魏渊冷声道:“知道错了吗?”魏麒头垂得更低,咬着唇只不吭声。“若再敢这么对你母亲说话,我叫你再尝一回马鞭的滋味。”魏渊站起来,手负在身后,身周气势放出,压得魏麒喘不上气来。魏麒这辈子被小心呵护着长大,只尝过一次“疼”的滋味。那一次他气赵妍气得太狠,适逢魏渊收到禀报匆匆赶来刚踏进门,赵妍捂着心口似要晕厥。魏渊大怒,随手一鞭子抽在了魏麒的手臂上。结果赵妍尖叫着从榻上摔下来,疯了似的冲过去护住魏麒。魏麒才没有吃到第二鞭子。那一鞭子魏渊很收着力道了,否则以他的腕力、以魏麒的娇弱,不可能只留下一道血痕。但这一道血痕带来的疼痛,让魏麒对父亲生出深深的敬畏。“你母亲身体不好,为着生你,差点连命都没了。”魏渊训斥道,“没有她就没有你,你要记住,先有她的,才有你的。”这句“为着生你,差点连命都没了”魏麒早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听得腻烦死了。他从未求着赵妍生他。若赵妍不生他,他投到别人家去,哪怕是农夫之家、猎户之家,说不定还能有一副好身体。可恨他投胎来了西宁侯府。更恨的是,在这个父亲的心里,总是把母亲排在他的前面。这不对。世间男子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谁会把妻子放在儿子前面。便遇到灾年,也是先卖妻子,最后才卖儿子。只有他的父亲。这可能是因为,他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儿子吧?就像军中许多将领的儿子们,跟着父亲,鲜衣怒马,矫健驰骋。他做不到,张弓、骑马他都做不到。每年的大演武,会给他立专门的帐子,身周都是取暖的熏炉。他只能被母亲指派的呱噪婢女们围着,羡慕地看着校场上那些少年儿郎的英姿。可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裹的厚厚皮裘,瞬间热血就凉了,心也冷了。西宁侯战功彪炳,威震塞外。他的独子,是个废人。少夫人2府学的教授也才不过是从九品,一个县学的教谕,根本不入流。西宁侯夫人如何能让自己炊金馔玉养大的儿子娶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西宁侯府上演了一场母子大战,母子两个一起绝食。一个死活不肯让儿子娶,一个死活要娶。报到西宁侯的书房里,西宁侯魏渊说:“去查查,昌宁县,林家。”书房宽阔轩峻,布置简练,墙壁上悬挂着六石的宝弓,沉静肃杀。伺候的都是亲兵和从人,没有婢女。府里也没有婢女敢进入这里。“夫人现在怎么样?”魏渊问。从人说:“晚饭没有用。”魏渊皱起眉头,起了身,往上房去。上房里,西宁侯夫人听见了脚步声。后宅里,只有魏渊才有这样铿锵有力的步伐。她没有动,面朝里躺着,鸦青的发丝迤逦,身形单薄纤弱。片刻,床沿的被褥陷下去,一只手扶在她的肩头:“阿妍?”赵妍转过身来,虽已年过三旬,依然美得动人。苍白的容颜上挂着泪痕,我见犹怜。魏渊叹口气:“麒儿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他哪里是不懂事,他是想我死。”赵妍气得流下眼泪,“你看看他发的什么疯,竟要娶个教谕家的女儿。我们西宁侯府,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吗?”她依偎在魏渊怀里啜泣。魏渊搂住她温声安慰。“叫人去查了。”他说,“查回?叫这家人滚出西疆便是!什么正经人家生的出这般狐媚的女儿,勾了我儿子的魂!”魏渊顿了顿。这话恍惚听过。当年,母亲也是这般气急败坏地骂赵妍的。赵妍是魏渊族中表姑的女儿,算是他一表三千里的表妹。这表妹自幼病弱,几不出闺房。就那么一次到京城魏家给他母亲请安,隔着游廊被他看到,也是这般的春日阳光里,那柔弱的姿态一眼便看进了心里。那年他也就十四,和儿子如今一般大,那时他对她说:“你等我,待我有了军功,回话有了分量,父母也奈何不得他。为了赵妍,他不惜忤逆双亲,借着自己军功封伯的时候,趁机在皇帝面前求了赐婚。后来为了赵妍,他封侯后又自请镇守西疆,只为带她离开京城,不叫她看他母亲的脸色,过得轻松些。当年的事都有些模糊了,只怀中的这个女人,还和当年一样弱柳扶风,受不得半点风吹雨打。偏她拼着性命生的儿子,像是她前世欠的孽债,生出来专克她的。动不动就绝食抗争的手段,和她一样一样的,常气得她捶床。可魏麒这性子,也是她一手溺出来的。毕竟是她拼了性命才生下来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这两母子的斗法,总归是得有个人服软的。大多数时候,是赵妍。只这过程,十分磨人。都是风吹就倒的身子,每斗一场,不喝十天半个月的汤药恢复不过他。”他温柔地安慰她。赵妍便是等他这一句。她揪住他的衣襟:“我跟你说,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娶那么一个人的!”魏渊微怔。当年魏老夫人也是这样说的——【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娶那么一个病秧子的!】但魏渊不仅娶了,还带着赵妍离开了京城,远走西疆,海阔天空。魏渊微微地垂下眼,轻抚着妻子迤逦了满床的青丝。看完妻子,并没有去看儿子。少年人脑袋热起,你身有爵位,若那病秧子连个嫡子都给你生不出来,你这爵位不是白挣了!那可是战场上拼了性命挣来的。那时候刚封了伯,他不听,御前求了赐婚。一年后,赵妍便为他生下了嫡子。看,父母长辈说的话也不见得是对的。他其实是得意的,至少当时是。昌宁县是西宁城直辖的县,离西宁城也最近。手下第二天天黑前赶了回来,把林家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仔仔细细汇报给了西宁侯。西宁侯点点头,这才起身去了儿子那里。魏麒房中亮着烛火。美丽的少年闭着眼蜷缩在锦帐中,琉璃一样易碎。魏渊撩起帐子,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这是他唯一的孩子,过去,现在,也可能包括未来。似是感应到什么,魏麒睁开了眼,看到了床边凝视他的男人:“……父亲。”他要起话。“父亲已经知道了吧?”他淡淡地问。“林家耕读之家,祖上只出过两个秀才,除此之外,没了。”魏渊问,“真要娶她?”魏麒的眼睛亮起她。”关于那个姑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魏渊道:“她十七了,比你大。”魏麒不在乎:“我知道。”这一点用眼睛看也看得出来。而且魏麒坐在车上看,甚至不太确定,林妍若是不是个子也比他高。魏渊身形修长挺拔,可魏麒继承了赵妍的娇小,当然也可能跟他体弱有关系,谁也说不清。魏渊再次发问:“真的要娶她?”魏麒苍白的面颊泛起了不太正常的红晕,眼神十分坚决:“若不娶她,就让我荒郊野坟吧。”未婚而亡,入不得祖坟。魏渊摸了摸他的头:“别胡说。”他有些好奇:“那姑娘很美?”魏麒脸上红晕更甚,肯定地说:“我觉得她很美。”那便是不够美。因魏渊和魏麒衡量女人美貌与否,是以赵妍为标尺的。赵妍生得绝色,父子二人看女子的眼光,都被她的姿容拉高了。魏渊问:“喜欢她什么?”关于这一点魏麒觉得可以说很多,可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看着她,就心里欢喜。”“便想让她到我身边,日日都可相见。”魏渊了然,道:“既喜欢,收到身边做个妾便是,何必为这个让你母亲生气。”这是很好的解决方法。赵妍就是觉得县学教谕的女儿不配作西宁侯世子夫人。既如此,便纳为妾室。身家也清白,正好做个良妾,生的孩子也比婢妾生的说出去好听。魏麒也可以日日看到她,让她在身边服侍,岂不两全其美。偏两个对着绝食。魏麒琉璃似的眼眸却有了怒色。“昔年祖母也不同意父亲娶母亲,”他咄咄逼问,“怎么父亲不纳母亲做妾?”魏渊没有说话,也没有呵斥,只看着他。魏麒便泄了气——他对魏渊,到底还是仰视敬畏的,与对赵妍不同。他便垂下头不再说话。许久,魏渊冷声道:“知道错了吗?”魏麒头垂得更低,咬着唇只不吭声。“若再敢这么对你母亲说话,我叫你再尝一回马鞭的滋味。”魏渊站起来,手负在身后,身周气势放出,压得魏麒喘不上气来。魏麒这辈子被小心呵护着长大,只尝过一次“疼”的滋味。那一次他气赵妍气得太狠,适逢魏渊收到禀报匆匆赶来刚踏进门,赵妍捂着心口似要晕厥。魏渊大怒,随手一鞭子抽在了魏麒的手臂上。结果赵妍尖叫着从榻上摔下来,疯了似的冲过去护住魏麒。魏麒才没有吃到第二鞭子。那一鞭子魏渊很收着力道了,否则以他的腕力、以魏麒的娇弱,不可能只留下一道血痕。但这一道血痕带来的疼痛,让魏麒对父亲生出深深的敬畏。“你母亲身体不好,为着生你,差点连命都没了。”魏渊训斥道,“没有她就没有你,你要记住,先有她的,才有你的。”这句“为着生你,差点连命都没了”魏麒早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听得腻烦死了。他从未求着赵妍生他。若赵妍不生他,他投到别人家去,哪怕是农夫之家、猎户之家,说不定还能有一副好身体。可恨他投胎来了西宁侯府。更恨的是,在这个父亲的心里,总是把母亲排在他的前面。这不对。世间男子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谁会把妻子放在儿子前面。便遇到灾年,也是先卖妻子,最后才卖儿子。只有他的父亲。这可能是因为,他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儿子吧?就像军中许多将领的儿子们,跟着父亲,鲜衣怒马,矫健驰骋。他做不到,张弓、骑马他都做不到。每年的大演武,会给他立专门的帐子,身周都是取暖的熏炉。他只能被母亲指派的呱噪婢女们围着,羡慕地看着校场上那些少年儿郎的英姿。可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裹的厚厚皮裘,瞬间热血就凉了,心也冷了。西宁侯战功彪炳,威震塞外。他的独子,是个废人。不想错过《古言短篇合集2》更新?安装新天禧小说网专用APP,作者更新立即推送!终生免费,永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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