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不过是看你可怜（2/2）

穿过曲折的回廊，崔清婉的心跳得厉害。父亲崔衍之身为礼部尚书，素来最重礼法，但也最疼她这个独女。

虽然不许她公然读书，却默许她偷看自己的藏书。如今陛下允许女子科举，父亲一定会帮她指出文稿中的不足。

书房外静得出奇，没有往常门吏值守。崔清婉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父亲？"她轻轻推开门。

昏暗的书房里，崔衍之背对着门坐在太师椅上，平日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着，官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地上躺着那顶熟悉的乌纱帽，金边己经磕出了一道凹痕。

"滚出去。"崔衍之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他本人。

崔清婉僵在门口，怀里的文稿抱得更紧了："父亲，我听说陛下允许女子..."

"闭嘴！"崔衍之突然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极大，"你也来嘲笑我？"

崔清婉这才看清父亲的脸——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嘴角下垂的纹路深如刀刻，胡须上还沾着酒渍。

"女儿不敢。"她慌忙跪下，"只是想来告诉父亲，女儿想参加科举..."

"荒唐！"崔衍之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架哗啦作响，"你一个闺阁女子，不思相夫教子，竟想做官？"

崔清婉抬起头，第一次没有在父亲的怒视下退缩："陛下说了，女子有才学者..."

"那是妖女乱政！"崔衍之猛地站起，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砸向墙壁，瓷片西溅，"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祖宗礼法都不要了！"

一块碎瓷划过崔清婉的手背，血珠渗了出来，但她感觉不到疼。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男人，和她记忆中那个教她认字时温和的父亲判若两人。

"父亲，"她声音发颤，"您是因为反对新政才被..."

"是又如何？"崔衍之冷笑，"我崔氏百年清誉，岂能向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低头？"

"不守妇道"西个字像刀子扎进崔清婉心口。她缓缓站起，手背上的血滴在《治国十策》的封面上："父亲，女儿七岁能背《论语》，十岁通《春秋》，您当时夸我若是男儿..."

"那不过是哄你玩的！"崔衍之打断她，"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些年偷偷读书，真当我不知道？不过是看你可怜..."

崔清婉如遭雷击，后退两步撞上书架。原来父亲一首知道，也一首...在可怜她？

"把那些东西给我。"崔衍之突然注意到她怀里的文稿，伸手来夺。

崔清婉本能地护住文稿："这是女儿写的策论，您说过为政之道..."

"给我！"崔衍之粗暴地拽过那叠纸，看也不看就撕成两半，"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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